黃良默然，岳不群這樣考慮，確實有理，倘若真的再來一場氣、劍之爭，自己的任務就徹底完蛋了。可要是不開放劍洞，華山又怎么才能在接下來的洪流中獨善其身呢？

岳不群輕舒一口氣，繼續(xù)講道：“阿良，你內(nèi)功進境神速，為師倒不擔心你會誤入歧途。”

“但是沖兒，你得風師叔傳授絕頂劍法，本是好事。但為師要提醒你，當年劍宗的諸位師伯、師叔們，也曾想以絕頂劍術(shù)光大本門，只不過一經(jīng)誤入歧途，越陷越深，到后來便難以自拔了。”

“今日我將本門辛秘講出，便是怕沖兒你只重劍法，忽視了練氣根本，走上劍宗那條抄近路、求速成的邪途。”

令狐沖應道：“是！弟子發(fā)誓，必將引以為戒，斷不會走上邪路！”

岳不群停頓片刻，繼續(xù)道：“武林之中，變故日多。我和你師娘近年來四處奔波，眼見所伏禍胎難以消解，來日必有大難，心下實是不安。沖兒，你是本門大弟子，我和你師娘對你期望甚殷，盼你他日能為我們分任艱巨，抵擋禍患，光大華山一派。”

岳不群伸指，搭上令狐沖脈搏，沉吟道：“你這半年內(nèi)功倒也有增益，可見沒有荒廢時日，為師今日便傳你紫霞功的入門口訣，待你習練后，師父師娘便帶你下山，去殺了田伯光那惡賊。”

令狐沖激動地拜倒，不知想到什么，臉色洋溢起一片喜色。

“至于阿良你……”

黃良擺擺手，道：“師父莫要多心，我一向不喜宗門雜事，對華山掌門的位子躲還來不及呢。”

“你個滑頭的疲懶貨，這樣說反倒顯得為師小氣了。”岳不群呵斥道，“你也跑不掉，日后華山的傳功長老非你莫屬，別忘了神照經(jīng)還要你親自傳下。”

黃良撓撓頭，小聲道：“不是還有師娘在嘛……哎，疼疼疼，師娘我錯了！”

寧中則笑罵道：“你真把師娘當苦力使喚了？再過兩年，師娘還想著和你師父云游天下呢，早些年為了養(yǎng)你們這幫半大小子，可把我們累慘了。你們既然長大，就該擔起師門的責任來了。”

岳不群和寧中則對視一眼，點頭微笑。

見岳不群準備傳授令狐沖紫霞功口訣，黃良起身告退。

哪知話音剛落，崖下便傳來陸大有的呼喊聲，“師父——，師娘——”

黃良探出頭，跟陸大有打了個招呼。

陸大有氣喘吁吁地奔上來，叫道：“師……師父，有人上來拜山。”

岳不群點頭，對令狐沖說道：“你先隨為師下去，待客人走后再傳你，”隨后詢問道：“大有，來的是哪個門派的人？”

陸大有道：“有好幾個人，嵩山、衡山、泰山三派中，都有人在內(nèi)。還有三個人跟他們一起上來，還說是咱們?nèi)A山派的。”

岳不群皺眉道：“那三人什么模樣，可曾說過名姓？”

陸大有道：“一個人焦黃面皮，說是姓封，叫什么封不平。還有一個是個道人，另一個則是矮子，都叫‘不’什么的，師父，難道本門還有‘不’字輩師叔師伯在世？”

岳不群冷哼一聲站起，“這些都是本門叛徒，躲了二十多年，竟然敢上門來。師妹，此番我們剛回華山便被堵上門，恐怕來者不善。”

黃良頓時愣住，劍宗這么快就上門了？不應該呀，這又是哪門子的蝴蝶效應？

難道是因為勞德諾被逐出華山的緣故？

……

正氣堂外，梁發(fā)、施戴子、岳靈珊、林平之等數(shù)十人聚在一起，面帶憤慨，見到岳不群等人回來，連忙上前。

“師父，嵩山派的陸柏師叔帶了五個人上來，弟子幾人奉上茶水點心作陪，卻被驅(qū)趕了出來……”梁發(fā)低聲匯報道。

“爹，那幾人好生霸道，莫不是仇家上門挑釁來了？可嵩山、衡山、泰山派的師叔為何也與他們一起？”

岳不群此時早已恢復平靜，淡定道：“嗯，為師知曉了，你們幾個散去吧，莫要讓別人看笑話。”

“師父，弟子陪您二位進去，伺候茶水如何？”

岳不群沉吟片刻，點頭道：“既如此，沖兒，阿良，你二人一道，與師父師娘進去待客，只是不許多言。”

“爹，我也……”

“珊兒！莫要生事。”寧中則出言制止，岳靈珊只好放棄。

岳不群與寧中則對視點頭，一起進入正氣堂，黃良、令狐沖緊隨其后。

……

正氣堂內(nèi)，氣氛緊張。

岳不群與寧中則分坐主位，黃良和令狐沖侍立在后。

賓位共有六人，為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手持五岳劍派令旗，正是嵩山派陸柏，往下依次是泰山派一人、衡山派一人、華山劍宗的封不平、成不憂、叢不棄三人。

“岳兄，貴派門戶之事，我們外人本來不便插嘴。只是我五岳劍派結(jié)盟聯(lián)手，共榮共辱，要是有一派處事不當，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適才岳夫人說道，我嵩山、泰山、衡山三派不該多管閑事，這句話未免不對了。”衡山派的魯正榮睜著黃澄澄的眼睛，說著瞎話。

寧中則面露不快，道：“魯師兄這么說，是咬定我華山派處事不當，連累貴派的名聲了？”

“素聞華山派寧女俠是太上掌門，往日在下也還不信，今日一見，才知果然名不虛傳。”

寧中則怒道：“魯師兄來到華山是客，今日我可不便得罪。只不過衡山派一位成名的英雄，想不到卻會這般胡言亂語，下次見到莫大先生，倒要向他請教。”

“嘿嘿，只因在下是客，岳夫人才不能得罪，倘若這里不是華山，岳夫人便要揮劍斬我的人頭了，是也不是？”

岳夫人道：“這卻不敢，我華山派怎敢來理會貴派門戶之事？貴派高手和魔教勾結(jié)，自有嵩山派左盟主清理，不用敝派插手。”

魯正榮被戳到痛處，臉色大變，厲聲道：“古往今來，哪一派中沒不肖弟子？我們今日來到華山，正是為了主持公道，相助封大哥清理門戶中的奸邪之輩。”

寧中則手按劍柄，森然道：“誰是奸邪之輩？拙夫岳不群外號人稱‘君子劍’，閣下的外號叫做什么？”

魯正榮臉上一紅，對寧中則怒目而視，卻不答話，大聲道：“哼，什么‘君子劍’？‘君子’二字之上，只怕得再加上一個‘偽’字。”

黃良一個沒拉住，便被令狐沖躍上前，破口叫道：“哪來的病癆鬼，到我華山來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