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退出比較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前閃過兩幅畫面，

疤瘌城中的奔跑疾走的蝎尾獅，鬼影森林中不散的暴風雪。

——“班楊·史塔克呢？”瓊恩問他。

那場面真是絕了——他沒心情這么開玩笑。

——“別亂想，好好休息。”莫爾蒙總司令拍著他的背。

可就是休息好了才會亂想。

“我不是在意氣用事。我擔心我會給您添麻煩。”他對扎卡里說。

那雙眼睛總是古井無波，這次也許也會沒有一絲波瀾，所以當那雙眉皺起來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要挨罵了。

“——疼疼疼疼！！！！”

扎卡里肩上的小精靈忽然叫喊著落在地上打起滾來，仔細一看，她背后似乎有個小小的魔法陣亮了起來。

“把你的劍拿起來，我們打一場。”扎卡里只是忽然起身，用腳挑起他膝上的鐵劍，手腕旋劍一周，劍尖回正。

“可我的劍在您手里——”

“用‘那一把’。”

“……阿隆戴特？可那樣會傷到……”

他頓了頓，一時沒有再說話。

“自卑和自負只有一線之隔。”“自卑和自負只有一線之隔。”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實在是太異想天開。就算險些殺死一頭龍，那也只是對方大意加上團隊協作。

亞里輕笑一下，站起身，揮手一招，墻邊的木匣打開，黑色的斬龍長劍落進他的手里，“請賜教。”

扎卡里點點頭——以這為信號，他立刻蹬步上前。

扎卡里一定會使用法術。亞里擰動渾身力氣，一劍下斬，對方橫劍來擋，但普通的鐵劍鏘的一聲立即折斷……論純粹的速度，戰士一般能略勝于圣武士——但這只是一般而言，扎卡里能在近身作戰的同時兼用魔法強化自身、攻擊、防御，如果不能在最初的幾個回合就拿下對方，只會越戰越難。

斬下對方的劍后，亞里立刻翻轉手腕，踏步轉腰橫砍——

對方完全沒有閃避或招架的動作……

——“沖鋒！”班楊的叫喊和它蒼白的、幽藍的面孔浮現在他眼前，隨后是他一劍將它頭顱斬下的畫面……

亞里止住了，

但扎卡里并沒有止住，左手上新生出的一把劍貫穿了他的肩膀，亞里回過神，用阿隆戴特去劈對方的手，但那一劍沒有劈中，扎卡里松手讓開，手中又生出一劍，假意刺他面門，實則一腳將他蹬了出去——

——不好。

亞里在空中暗道不妙，果然立刻看到一記火球術朝自己飛來，用劍身擋住，卻還是被近距離的爆炸掀了個七葷八素……

再起身時，勝負已分，

扎卡里亮著至圣斬光芒的劍抵在他頭上，[光之劍]懸停在他后頸，而亞里的胸口還亮著“延遲爆裂火球”的紅光。

“我投降。”亞里苦澀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

“很不服氣吧？”扎卡里也在他身邊坐下來。

“……沒有。”有點。他嘴硬道，“反正您也是會贏的。”

如果那一劍斬中……哎，不過扎卡里先生沒躲，砍中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是如果真砍下去了呢？

他不禁去想，卻又不忍想下去。

“沒錯。”扎卡里說，“論常規作戰，你太弱啦。”

“我還以為您打算讓我贏一次，好漲我志氣呢。”

“要讓才能贏的勝利，能漲你的志氣么？”

“……雖然是這樣……可我也會期待贏一次啊。”亞里哭笑不得地說，“明明您平時還讓我們打中一兩下，結果這次我連摸都摸不著……”

不，已經讓了。亞里停頓了一下，有句古話雖叫“獅子搏兔亦盡全力”，可鷹兔搏殺，往往沒有平等展開的機會。

“你可以贏。”扎卡里問，“……你太弱了，但只是以常規作戰而論，否則，你又何必停下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