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卡里先生，很高興認識您，我的職業是游蕩者。

……請別這樣，不是所有游蕩者都是卑劣的盜賊……

游蕩者也有使用法術的或者刺殺敵人的子職，哪怕是盜賊，他們也有向往光明的人！

請不要帶職業歧視！

……呃，你的錢包是自己跑到我手里來的……我發誓。

——精靈游蕩者小山雀

“到底發生了什么？”扎卡里在他們面前坐下來，蕓蕓跟在他身后，不知所措。

扎卡里向蕓蕓解釋：“這幾位是我在原初世界的合作伙伴，他們幫我找湖中仙子，我為他們提供冒險幫助，以隊伍計的話，我們打交道大概十年了。坐吧，我會替你翻譯。”

“這是之前那只小精靈么？這個體型的話應該能放進更多的東西——”

“給她道歉！她不是。她是我的朋友，名字叫蕓蕓。即使她聽不懂，你也應該為你的失禮道歉。”

扎卡里怒而打斷了野蠻人的話。

野蠻人頓了頓，一拍腦袋，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向蕓蕓伸出手來，“噢——！多么失禮！我是個除了情色插圖書以外沒讀幾頁紙的人，請原諒我……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太陽之神在上，原諒我的失禮……該死！后面的我忘了！總之，我喜歡你的紅眼睛，比提夫林的那種紅眼睛好看多了。”

“……為什么要道歉？”蕓蕓一愣，聽完扎卡里的翻譯，和他握了握手。

被握了手，野蠻人倒是愣住了。

“咳……這是他們布魯贊王國的道歉方式……”扎卡里輕咳一聲，解釋道，“把營生的慣用手交付給對方，表示怎么處置都沒有怨言……一般來說，我們這些熟人都只是拿武器敲一下。”

“誒？對不起，我不知道。”蕓蕓畏畏縮縮地道起歉來，為她翻譯這句話的話，也許會沒完沒了，扎卡里沒有出聲。

“嘿！我真的喜歡這姑娘，她這么做是不是想……”野蠻人又開了口，扎卡里趕緊捶了捶他的胸口：“閉嘴，拿出你的敬意來，她不是我們，沒多少女性受得了你的糙話——”

沒想到野蠻人兩眼一白，向后倒了下去。

扎卡里一怔，牧師拄著長棍走了過來，嘆了口氣，扶起野蠻人：“如您所見，這幾天我們的法術位和治愈藥水都用完了，大家狀況都不好。”

扎卡里愣了愣，對野蠻人施展起治療。

“……地下城，地下城復活了。和上次我們探索過的分布還不一樣。”布萊頓說，“我們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時間，還沒清理完涌出來的怪物，休息的時間都不夠充分，法術環位幾乎沒恢復過。”

“前幾天還來了個怪人，一邊大笑著一邊走了進去……然后現在出來的怪物更多了。”

“……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們……比如這里是另一個世界，這里的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半身人和提夫林……不過現在似乎不是時候。”扎卡里施法完成，“不如先跟我去休息一趟？”

“但山下的住民怎么辦？這些怪物們隨時有可能出來。”布萊頓連連搖頭。

布萊頓終究是個圣武士，誓言似乎是保衛弱小保護人民之類的。

扎卡里想了想，說：“跟我念，‘我今天會帶隊到山腳下過夜休息。’”

布萊頓照做，頭上出現一枚極慢的骰子。

扎卡里眼中，骰子下方如霧般出現一片文字，隨骰子的穩定而逐漸清晰。

“……不行，村子今天內遇襲的概率是百分之百……雖然有支援不一定出現傷亡……哎，不過算了。反正本來也做好了進去找你們的準備——我們去處理一下城主吧。布萊頓，跟你借個人，游蕩者借我用會。相對的，我會叫蕓蕓留下來幫你們防守。”

“什——么？我可以拒絕加班嗎？”游蕩者不滿地叫了起來。

——

她最終還是服從了。

扎卡里走在最前頭，舉著火把，游蕩者居中，身子貼在墻邊。

地下城的構造確實和之前不同了，之前就像真正的洞窟一樣，有泥濘的道路、看不見底的洞穴、流動的小溪，甚至有蜘網和爬蟲。

而這次，卻像人造的迷宮一樣，是整齊的人造景觀。

路上絕大多數怪物都可以用扎卡里的龍炎秒殺，解決不了的，也會因為龍炎逃竄而走。

“我真為你高興，扎卡里先生，說實話我一直擔心被狂化的你殺了，像這樣讓你開道我們之前根本無法想象。”游蕩者搭話道。

扎卡里一口龍炎將一只移位獸化作掙扎的焦肉，也回話道：“直到昨天，我也不敢想象。”

“……我也許有一件事要道歉……我一直不記得你們的名字，在我心里一直是用外號來記憶你們的，除了布萊頓……”

扎卡里有些不好意思。

“也許你并不需要道歉，扎卡里先生。我們都知道的，我們私底下討論過這事。你向來只用職業稱呼我們，即使是祝福的時候。”

游蕩者面容隱藏在兜帽披風之下，“……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問問我的‘外號’是什么嗎？”

她的聲音有些吞吞吐吐。

扎卡里沒細想，脫口而出：“斑貓人。”

游蕩者的腳步瞬間停住，扎卡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忙回過身，發現她已經將自己的的兜帽放下，露出了她金色的卷發和尖尖的耳朵。

是精靈族，扎卡里這才想起來，她似乎早就說過。精靈往往是高傲的種族，卻因為大多和善而總讓人忘卻了這點——扎卡里光記得她的職業，也因此忘了很少有精靈族愿意屈尊當一名游蕩者這件事。

“我很抱……”

“扎卡里先生。”她用精靈族極其少有的黑色眼睛瞪向扎卡里，眼中滿是……羞惱之情。

扎卡里在她映著火光的瞳孔中想起來，兩周前暮光港口有一個分不清分不清精靈和半精靈的地精，被吊死在了城門口，而犯人至今還沒找到。

扎卡里乖乖站好。

“扎卡里先生，我知道斑貓人游蕩者使人印象深刻……但不是所有游蕩者都是那樣……”她口手并用，仿佛不這樣心中的憤懣就無法發泄，“游蕩者這個名字雖然給人一種無所事事的印象，卻是隊伍里很重要的職業……至少，大多數冒險者需要一位游蕩者來開鎖和解除陷阱。

“至于斑貓人，他們生性頑皮，想要的東西都會想辦法弄到手……而他們喜歡的東西又太多，喜歡東西的時間又太短……從暮光港口城門的雕像眼珠子到港口停泊的船上附著的海螺，都可能是他們喜歡的東西

“老實說我和斑貓人很合不來，他們生性頑劣，難以教導——我……”

“斑貓人的注意力怎么會那么天馬行空……她們太散漫……太不專一——我不一樣，我一直是很專一的……在對待寶物上。我發誓，我只偷我在意的東西。”她說著說著，單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深深嘆了口氣，“我很抱歉，我只是不喜歡被這么叫。”

“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可以問問你的名字嗎？”扎卡里松了口氣，伸出手來。

游蕩者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這是一個很令人印象深刻的原諒動作，不是么。小山雀，你可以叫我小山雀。”

“呃……”

——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名字。扎卡里差點說出口，然后咽進了肚里。

噢對，蒂妮·提絲（tiny tit）——和小山雀的發音特別像。扎卡里想起來，當時她介紹自己的時候，他聽著她的名字，聯想到一種蜂鳥，斑貓人經常以這種蜂鳥為名。

原來這才是‘斑貓人’的由來。

“……你覺得‘斑貓人’更適合我？”

小山雀見他出神，不作回應，有些皺起眉頭。

“不！不！小山雀，我會記住的。”

“那還真是榮幸。”

“但是等一下……我放厄里斯金幣的錢包怎么不見了。”

“呃……是你的錢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