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顧寒伸手去摸自己腰帶，才發現原來是這女賊著自己腰帶斬斷，怪不得覺得菊花涼。

你倒惡人先告狀了。

“砍我腰帶，反說我無恥！”

“你這人好厚的臉皮。”

那人被說的啞口無言，黑暗中漲紅了面龐，再伸手間掌心中多了一團火苗將這一方天地照的通明。

“顧寒！實在放肆！”

顧寒借著火光這才看清，正視自己的五師姐上官曦，平日顧寒可不會如此與她說話，她這人最是古板。

現下臉色都快紅的和火苗一般無二了。

“師……姐。”

“你怎么在此？”

上官曦心情還未平復，只覺得心里又羞又惱，平日里她可沒被人這般調戲過。

只是確實還不能責怪顧寒，是她出手砍了顧寒腰帶。

“閉嘴！”

“此處禁地，你是怎么溜進來的，還質問起師姐來了，剛才的事情誰都不許說過。”

顧寒自然不能交代，轉身又打起馬虎眼來。“那是自然，不過有幾分好奇，師姐砍我腰帶的事情不過是師姐蓄意為之？”

“畢竟師姐金丹后期的修為，若是出手恐怕也不會砍這個地方，師姐莫不會暗……”

上官曦拍出鐵劍，輕輕敲在顧寒頭上，臉色又羞又怒。“胡說八道！看清是你我才收劍，要不然你還有命活？”

“莫要與我扯皮，過幾日便是百年大練境，宗門弟子中年輕一輩的都要參加。”

“我還得檢查陣法，不能出了亂子。”

碰見師姐，顧寒想要繼續深入禁地是不可能了，百年大練境確實有些陌生。

“我怎么沒印象。”

上官曦兀自嘆氣，看顧寒一眼更覺得可惜，眼中心疼再次充盈。

“你是萬年第一天驕，自然不用去。”

“這百年大練境，顧名思義，百年才有一次，有數百個仙門的長老共同施法開啟，將宗門弟子送入其中尋求機緣。”

“其中兇險自不用說，每年只有半數人才能活著歸來。”

“你幾個師兄都已經去過，今年該輪到幾位師姐了。”

這么說顧寒倒有些印象，前世有幾位大帝手段神通便是從百年大練境中繼承而來，有逆天改命之能。

顧寒動了心思，若自己也能去，說不定能在里邊找到讓心臟再生的方法。

“師姐，若是要去可有什么要求？”

上官曦一眼看穿了顧寒心思，當下冷眼對他。

“別癡心妄想，師尊不會讓你去的，師姐也不可能。”

“最少也要練氣期，最高不能高過金丹期。”

“如今不要說練氣期，你在凡人中都屬實算不上厲害……”

上官曦坑吧一聲，想到顧寒如靜的遭遇，補充一句。“估計林晚霜也會去照你那恐怖的天賦，這些時日，林晚霜應該已經進入練氣期了”

顧寒點頭尷尬應成一句。“或許。”

確實如此，林晚霜似乎是在參加了一次試煉后得到了大機緣，讓她修為體質更勝一籌，徹底拉開了與顧寒之間的天賦之爭。

上官曦嘆氣，對于顧寒她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但更多的則是擔憂。“你可是鐵了心要休妻，還是說想要用休妻這種手段，看一看林晚霜的心意。”

顧寒不語，其實二者都有。

顧寒既是鐵了心，要休妻，也是想看看當年的林晚霜能愛自己到哪種份上。

顧寒是不愿重蹈覆轍，但是也想看看林晚霜，愿不愿意為了自己拋棄修仙路。

也想知道自己那么多年付出，值得嗎？

問到顧寒為難處，他不答上官曦也不追問，只將話題引回百年大練境。“你可別都有什么歪心思，這種危險我不會讓你去的。”

“若是你敢僭越，我現在便打斷你的腿，省得你去那里白白丟了性命。”

“好好好。”顧寒自然不聽上官曦廢話，自己修為確實全無，可前世功法卻都在腦海。

哪怕只是凡人軀體隨手畫出一個陣法，也比一般修士要強出太多。

更何況只是一些練氣，筑基，金丹修士為對手，顧寒的陣法，煉丹，御獸這些不太看重修為的本事，可都是大帝水準。

“聽到沒，顧寒！”

“知道師姐。”

顧寒大致瞄了一眼上官曦手中陣法，不算復雜，元嬰期的傳送法陣。

想必到時候百年煉境開啟，便是要憑此陣法進入其中。

“師姐，能再給我看一眼嗎？看著新奇。”

上官曦不遲疑，將圖紙遞過來給顧寒，他是用劍的天才，陣法上自然是有所缺憾。

給他看看也無妨，畢竟是元嬰長老親手所畫，顧寒也不可能看得懂。

顧寒心中默記，三處陣眼，七處陣泉，互相交錯的三級法陣。

復刻起來不算太難。

等退了婚，這百年練境顧寒去定了。與林晚霜的命運之輪，再次開始轉動，顧寒不會讓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

……

白晝黑夜，如大江之水。

七日不過匆匆而過。

一晃便是顧寒約定和林晚霜，退婚的日子。

林家一行九人，乘云破霧，踏云而來。身著統一的淡藍色玄服。

八位長者，皆是一男一女，歲數都是不小，看樣子都在中年。

除了林晚霜父母，其他都是宗門派來隨從，護衛新晉天才安全。

林晚霜走在最后，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此時此刻她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只是這副表情又讓她姿色平添幾分竟覺得天地之間一時間靜止。開門的橘味弟子，眼神發愣。

怪不得顧寒愿意剜心求愛，此容貌之美哪怕是女媧在世，再捏不出第二個了。

幾人行至宗門之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跟在最后的林晚霜。

這位長者臉上表情也不怎么輕松，畢竟他們家族在修仙界，算不上什么名流，甚至連三流末端都算不上。

若不是顧寒一味提攜，只怕現在都還不曾有人注意。

可如今，林晚霜已經正式拜師，仙門玄女教派，哪怕拼底蘊不必顧寒所在的凜冬仙門差。

而且有了顧寒那一角心臟的加持，林晚霜修煉天賦與日俱增，原本有三分天才的她，已經有了八九分。

前途光明，無以復加。

哪怕在七日之前，還在暢享和顧寒婚后神仙道侶般的生活。

“晚霜，不必覺得難為情，顧寒的損失，我們會盡全力彌補他。”

“父親知道你對他有情，哪怕是父親，也覺得顧寒確實有心。”

“可你是要長生的，他如今沒了根基，怕是……”

林晚霜還是沉默不語，自從七日之前知道顧寒的消息，她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了。

她愛顧寒。

唉，那個自己十幾歲便喜歡上了少年。這幾年來的陪伴不是假的。

林晚霜甚至能夠感覺到，顧寒的心臟在自己心里跳動。

“可不能糊涂。”

“要知道給你心臟，是他心甘情愿的。”

林父見林晚霜不說話，只能再小心叮囑一句，帶著幾人走向著偌大的宗門。

走過幾千級階梯，為表誠心，林家幾人都不曾用法術，而是一步一步。

走到大堂之前，只覺得天高地轉幾人本來都是小宗族，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林晚霜父親，林天宇更是忍不住。雙腿禁不住發軟，只看了顧寒師父一眼。

那冷若冰霜的面龐便叫他心中一顫，不自覺跪下來。

林晚霜母親也都是如此。

半部仙人對他們而言，這是何等遙遠的境界。

林晚霜沒跪，她只是看了自己父母一眼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凜冬仙門眾人，心里覺得隱隱作痛。

“跪下！”

林父小心的驚呼才讓林晚霜，強忍著心中那一股倔強，也跪了下來。

林家眾人集體高呼。“林家有罪！”

高臺之上，頭發兩鬢全白，可面容年輕的劍蠱真人并未說話。

作為顧寒的師傅，他本就看不上這個既定的親家，他已經有幾千年沒有了仙人的架子，可今天卻無論如何都想擺上一擺。

顧寒四個師兄并未歸來，三個師姐并排站在他身邊，倒也是極為養眼。

隔了幾千年顧寒再見到林晚霜，才覺得他是如此陌生。

顧寒清楚的看到了那雙很好看眸子里的屈辱，還有緊緊握住的雙拳。

原來的顧寒從沒有發現過，原來林晚霜很在意身世，出生于小中小卒，她確實遭受了不少白眼。

是顧寒還沒發掘過，自己的宗族只是習慣，可能無形之中便打擊了林晚霜那顆驕傲的自信心。

可能，這也和她幾千年后冷傲冰霜的性格有關系吧。

林晚霜看著高高在上的顧寒，心中似乎更有所定，嘴里不斷重復著自己師傅說過的那句話。

“剜心，是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