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末在賭。

在賭這所謂的減少畸變度到底是什么因素引起的。

事實上。

他覺得自己賭對了。

因為，他能明顯感覺到，林小小勒住他脖頸的動作明顯變得松緩了。

取而代之的，是貪婪的視線。

她緊緊地盯著那從那蔓延開，好似無骨般的小手的包裹中掙脫的乳脂小球。

像是在盯著什么稀世珍寶一樣。

可是，下一刻，林小小猛的抬起頭，惡狠狠地看著陳末，“我知道，你覺醒的肯定是毒能力！”

“別想了，殺死你，減少的畸變度來源于你的靈性之晶！”

陳末露出一分苦笑。

不過，在這個只有皮膚包裹的髏骨上，只看得見所謂的滲人。

林小小甚至在想，和現在的陳末比起來，到底誰才算是所謂的異變的人。

沙啞的聲音從陳末的嘴里擠出，“我覺醒的能力，是血肉類的，我能感覺到，我的血肉變得不正常了。”

“試試可以嗎？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肉了。”

林小小沉默了幾秒。

人肉。

這可和晶核不一樣，是確著價實從陳末身上掉下來的人肉啊！

但是，這個肉球在林小小的感知中，變得愈發具有吸引力了起來。

這讓她忍不住覺得自己作嘔。

竟是被上次的異變硬生生嚇破了膽，那種感知被扭曲，肉體產生畸變，靈魂像是被撕裂一般的感受，哪怕現在林小小的畸變度已經再度降低到50，還是提心吊膽。

現在甚至，直接被那種恐懼壓垮了心靈，對自己從小到大的摯友下手!

林小小，你可真惡心啊！

可是雖說如此想著，但是她的左手卻也如剛才那般被撐開，仿佛分裂了無數遍，附著著鱗片的小手將那小球從地上卷起。

而后，遞到了自己的口前。

先是試探性的一口。

這種程度，哪怕有毒，她的治療能力完全可以接觸。

這小球，明明是陳末脫落的血肉所化，可是，當林小小咬下的時候，竟然像是果凍一般消融。

而林小小也瞬間瞪大了眼睛。

真的....有效！

她感覺自己的畸變度在降低！

又是一口，很快又是一口。

那原本束住陳末脖頸的小手驟然松開。

林小小無數條小手捧著這顆小球。

一邊哭，一邊吃，嘴里大聲喊道，“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異變了，對不起.....”

“我的能力是治愈啊！”

“不管是獸還是人，我一個殺不了啊！！”

而掙開束縛的陳末，則輕輕撫摸著林小小的頭，全身只剩一個骨頭架子的他，語氣溫柔地說道，“沒事的，慢慢吃。”

一時間，竟顯得有些圣潔。

古有佛祖割肉飼鷹，今有陳末割肉以養人。

像是所謂的神話的重演。

只是兩分鐘，林小小居然就吃完了這所有的血肉。

模樣野蠻而殘忍，每一口都把口張到最大，每一口都像是要把這血肉吃干抹凈。

不，或許不該用血肉來形容。

林小小覺得，像是有無數微量的粒子，從入口的瞬間被釋放開來。

那日常所吸收的畸變，像是在從身體排出體外。

在吃完的瞬間，抽泣著的林小小，眼睛里閃過一絲的貪欲。

沒錯，她就是人渣怎么樣了！

她還想體會這樣的感受，她還想體會這樣，仿佛整個人都從異變的陰影下逃離的感受！

這樣想著。

林小小抬起了頭。

紅腫著眼眶的她，啜泣著。

白皙的面龐，姣好的五官，再加上這如今在懺悔在哭泣在后悔著的表情。

看起來就忍不住讓人心生憐惜之意。

她怯生生地看著陳末。

在這個瞬間，陳末像是找回了那個記憶中的林小小。

找回了那個貫穿他記憶的少女，小時候分享的每一個棒冰，帶對方離家出走時看過的星空，找她輔導時那副臭屁的模樣。

若非那現在還閃爍著冷漠光芒的鱗片，和那仿佛無數次分裂的小手。

這幅表情的林小小，看起來完全不是貪婪地吃完陳末割裂的血肉的人。

林小小甚至還仿佛小心翼翼一般問道，“你能原諒我嗎？對不起.....”

而陳末笑了。

雖說只剩一副骨頭架子，可是如此的陳末，看起來竟有了幾分的慈悲。

“當然。”

“好吃嗎？”

在聽到陳末的回答的瞬間。

林小小松了口氣，竟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甚至都開始暢想以后的生活了。

之后.....

“之后只要吃我的血肉，就不用再發生今天的情況。”

“對嗎？”

嗯？

林小小看向陳末。

而與此同時，陳末放在林小小頭上的手，用力一捏。

只剩骨頭的陳末自然用不出多少力氣。

就在林小小的眼中浮現幾分輕蔑，正欲開口的瞬間。

——炸了！

沒錯。

一剎那之間。

林小小的身體就像是被捏爆的西瓜一樣。

血液噴灑而出。

飛濺而出！

絢麗的血沫揮灑在墻壁上，那一件件可愛的衣服上，那粉嫩的大床上。

以及，陳末的身上。

沐浴著鮮血的陳末，面無表情地收回了手。

這自然是他所做的。

他的能力的名字，是【血肉操儀】，而不是血肉切割。

哪怕是被他割舍而出的血肉，哪怕是在林小小身體里的血肉，陳末一樣有著操控能力！

他蹲了下來。

將手放到這跪倒的骨架身下的血泊之中。

那猩紅之中，摻雜的乳白色的微粒，逐漸回流到陳末的身上。

短短的時間內，陳末原本皮膚包著骨頭的狀態就好轉了許多。

不過，看起來顯然還是比之前還要更加骨瘦嶙峋。

他看著面前的少女。

內心沒有任何的憐憫。

畢竟，不管以前的她到底有多么溫柔和善解人意。

當林小小對陳末下手的那一刻，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更何況，陳末還問了一句，自認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畢竟，這幾個月林小小可是一直在住院，他腦中的記憶只是前身的，對林小小的感覺不過是看電影喜歡角色的程度罷了。

明明是第一次殺人。

陳末卻感覺自己此刻陷入了異樣的冷靜。

沒有慌亂，沒有后怕。

只是淡淡地看著林小小爆炸后的尸體上的文字。

【恭喜你已經擊殺一名同類！】

【已析出特質和靈性之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