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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P IT UP
《加油干》

Elvis Costello
埃爾維斯·科斯特洛

最初收錄于專輯《年度模特》（This Year’s Model），雷達唱片（Radar），1978年

由埃爾維斯·科斯特洛創作

埃爾維斯·科斯特洛

1954— ，英國創作歌手、音樂制作人，于20世紀70年代初開始職業生涯，常與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出現的英國朋克和新浪潮運動聯系在一起，并在后來的音樂生涯中嘗試多種風格。他廣受好評的首張專輯《我的目標是真實的》（My Aim Is True）于1977年發行。不久后他成立了自己的伴奏樂隊“吸引力”（The Attractions）。1978的《年度模特》是他同樣大受好評的第二張專輯。《加油干》表面講述歌手拼命追求女孩的經歷，實際帶有對搖滾樂和搖滾歌手生活方式的諷刺意味，科斯特洛曾稱這首歌音樂上的靈感來自迪倫的《地下鄉愁藍調》（Subterranean Homesick Blues）。

這首歌說的是一種新語言，是你快要沸騰時唱的歌。緊張與不安，伴隨著“折扣”——伴隨著許多廉價贈品。你要把它繃緊，直到它破裂，裂成無數塊。你從不回頭，只顧著向前看，你接受過古典教育，也受過職業培訓。你已經學會了盯著每一張讓人惡心的臉，心里什么都不去期待。

你生活在一個充滿浪漫和瓦礫的世界，你整夜在街上游蕩。你獲得一些東西，給人們帶來商品。

你的前途好像不是很光明。你是一個疏離的英雄，被一個機靈的小蕩婦牽著鼻子走，這女人情欲旺盛、血氣方剛，你非常依賴她，可是她讓你失望。你以為她是天堂和永生，可她那么斬釘截鐵、說一不二——她把你變成一個虛偽的、不道德的人。現在你已經快炸了，你想刺穿什么東西，恨不能開一槍。

這首歌唱得毫無保留。左右開弓，上勾拳，再來一記重拳，然后迅速掙脫，趕緊閃身。你違反規則，還作弊。現在你必須讓步、投降、遞交辭呈。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想把一切都放大、夸大，直到你能抓住它、撫摸它。

為什么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扭曲，而且鴉雀無聲？

為什么有那么多瑣碎的廢話和嘰嘰喳喳？

為什么你腦海里反復閃現著那些單調而毫無生氣的音樂？

那個不肯走掉的小蠢貨呢？你想讓她殘廢，踐踏她。你想看她痛苦的樣子，你想把這些破事吹起來，讓它膨脹，然后用手把它捏個遍，捏個粉碎。

這首歌如同被洗腦，帶著一副下流的臭臉出現在你面前，夸大它自己。如果你想象它的具體細節，它就會吻合你的心境。這首歌有很多缺點，但它知道如何掩蓋這些。

埃爾維斯是這樣一種歌手——他的歌迷介于熱情和嚴謹之間。有些人執迷于研究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精確得就像制定列車時刻表；也有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好像唱過那么一首歌，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分手故事[1]。他確實沒唱過什么歡快的婚禮歌曲，但是分手歌曲倒有不少。

了解一個歌手的人生故事不見得能幫你理解一首歌。據說弗蘭克·西納特拉（Frank Sinatra）在《我是個想要你的傻瓜》（I’m a Fool to Want You）這首歌里唱的是他對艾娃·加德納（Ava Gardner）的感情，但那只是小事一樁。重要的是，一首歌里有什么東西，能讓你感受自己的生活。

埃爾維斯·科斯特洛和“吸引力”比他們同時代的樂隊要好。好到可以用光年計算。埃爾維斯本人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戴角質框架眼鏡，性情古怪，走路內八字，緊張兮兮，是樂隊主唱，也是樂隊唯一的吉他手。很難說他沒有讓你想起巴迪·霍利（Buddy Holly）——巴迪給人的刻板印象，至少表面如此。埃爾維斯骨子里也有點哈羅德·勞埃德（Harold Lloyd）[2]的東西。創作《加油干》的時候，他顯然聽了不少斯普林斯汀[3]。但他也聽了好多遍《地下鄉愁藍調》。《加油干》是一首近乎“停頓時間”[4]的歌曲，使用了很強烈的措辭，然而除了一種極強的好斗感，埃爾維斯什么也沒流露出來。埃爾維斯在各方面都很好斗。甚至連他的眼神都是這樣。一個典型的英國人或者愛爾蘭人，不管生活在多么骯臟的環境里，總會穿西裝打領帶。

那時候的英國人不管多窮都要穿西裝打領帶。在這種裝束之下，每個英國人都是平等的。不像在美國，有藍色牛仔褲和工裝靴子，也有其他各種各樣的服裝，投射出明顯的不平等。不管怎樣，英國人總有尊嚴和驕傲，他們不會穿成流浪漢的樣子，不管有沒有錢。在舊時代的英國，著裝規范讓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加油干》非常激烈，極盡精心修飾之能事。你滿心忐忑，擺出一張臭臉，碰巧又聽到一堆你根本沒法理解的宣傳和誹謗。你想折磨她、跟她聊、給她買，弄得自己體溫升高——早在Biggie Smalls[5]或者Jay-Z之前，科斯特洛就已經這么押韻了。屈服和傳播，壓力和其他罪惡，在這首歌里沒完沒了。它不肯停歇，就像他這個時期的所有歌曲一樣。問題是，他讓人筋疲力盡。他的歌里有太多東西，讓人沒法真正理解。太多想法，太多文字，太多的觀念相互碰撞。然而在這里，一切都被壓縮成一首長長的歌。埃爾維斯是個強硬的人，但他卻能把這種好斗的性格順暢地融入作品之中。他這個時期的歌速度都非常快，堪稱他最好的一批歌曲。隨著時間推移，埃爾維斯證明了自己擁有一個巨人的音樂靈魂，是這種兇猛好斗的音樂根本無法容納的。后來他嘗試過各種東西，聽眾很難對他有一個固定的了解。

從那以后，他開始搞室內樂，和伯特·巴卡拉克（Burt Bacharach）[6]一起寫歌，制作鄉村樂唱片，翻唱別人的歌，做靈魂樂唱片，還搞芭蕾和管弦樂。如果你和伯特·巴卡拉克一起寫歌，你顯然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想。埃爾維斯在各種音樂類型之間呼嘯而過，好像一切壁壘根本就不存在。《加油干》的成功仿佛給了他一張許可證，讓他有資格去做所有這一切事情。

[1] 可能指科斯特洛為電影《一天》（One Day）撰寫的著名插曲《閃耀的一天》（Sparkling Day）。

[2] 哈羅德·勞埃德（1893—1971），美國電影演員及制片人，戴黑邊眼鏡，以演出喜劇默片聞名，與查理·卓別林和巴斯特·基頓齊名為默片時代最有影響力的三位電影喜劇演員。

[3] 指美國搖滾歌手布魯斯·斯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

[4] 停頓時間（Stop-time），在踢踏舞、爵士樂和布魯斯中，這是一種中斷或停止樂曲正常時間的伴奏模式，以每隔一小節的第一拍有規律的重音為特色，與停頓或樂器獨奏交替出現。

[5] Biggie Smalls（1972—1997），著名東海岸嘻哈說唱手，他更有名的綽號是The Notorious B.I.G.。

[6] 伯特·巴卡拉克（1928— ），美國作曲家、詞曲作者、唱片制作人和鋼琴家，被認為是20世紀流行音樂界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