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有恨”是的，這糟糕的天氣又“不會盯事”，并不隨人們新年想要好天氣的意志而轉移，荊鯉如此地想。每年一到元旦前夕，一種怎么也克制不住的終結感就浮上心頭，令他頗為悶悶不樂。“這下勒一年算是蓋棺論定了，除了一次失敗的中考，但還是進了高中外，就沒發生什么別的有意義的事了，一年到頭還盡遭父母老師同學冷嘲熱諷，簡直沒得意思。”在回家路上，他為即將逝去的這一年做了簡明扼要的總結。

但及至他進了家門，本來像濕衣服一樣沉重的內心也在溫暖的客廳里被烘干，變得輕盈了些。畢竟這些天老是掛在嘴邊的明年真要來了，自己對新年還是抱有小孩一樣的期待。這樣的期待并不是其認同了《基督山伯爵》的結尾，把等待和希望看作了什么值得欣喜的智慧所致，但自己這惆悵的期待倒是很可以同《故鄉》的結尾相呼應的。

“眺盼那邊才通知我，說你下學期可以過去讀書了。”爸爸在飯桌上突然提了一句，他的語氣清淡得就像桌上的飯菜一樣。一直以來家里都不提倡下館子，而元旦前夜媽媽做飯又是意興闌珊，家常便飯真成了粗茶淡飯。

“哦。”荊鯉剛才在嚼一根很老的豌豆尖，過一會才搭腔。

“你不要嫩個的理所當然！你考試加面試評分在被錄取的里頭排名倒數第七，差一點就名落孫山了！”

飯后媽媽讓兒子洗碗，爸爸飯后則從來都是坐在沙發上不洗碗的。洗完碗后他也坐到了沙發上，電視上各臺跨年晚會還沒開始，反正他也不看，等會就要回去龜縮在自己房間里，把這一年的最后一夜都打發在構思和手機發送新年祝賀上。令他懊惱的是，每年都絞盡腦汁原創了自以為別出心裁很有文采的賀年文字，挨個給那么多熟悉和不熟的“好友”發過去，反響卻總是寥寥。

這時電視上還在播新聞：“綜合法新社等消息，對28日在印尼爪哇海上空失聯客機的搜尋出現新進展，第一批殘骸及……”

他突然想起，剛剛爸爸告訴他自己被眺盼錄取了，將來就要出國留學，那就非得坐跨國長途飛機不可了。看著屏幕里那些在海面上載浮載沉的飛機殘骸，他突然覺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哎呀，我可不可以不去眺盼嘛？！”

（第五章“十二月多病倒下臺”結束，全文未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