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社員同志，我是景鋼采購員，這是我的工作證，我不是什么壞人。”

林飛揚急忙下車，拿出自己的工作證遞了過去。

偷豬可是十分嚴重的指控，要是不解釋清楚，被人一槍崩了，閻王爺都來不及為你申冤，到時候只能一碗孟婆湯，滿滿都是淚，向牛頭馬面訴苦了。

持槍社員接過工作證，來回翻了翻，看到證件上有個大紅戳，確定是景鋼人事公章，就將證件遞還回去。

“原來是采購員同志，你來我們大隊采購呢？景鋼距離這兒可不近，咱大隊丟了豬，要盡快找到，你自個沿著這條路走，不遠就是我們大隊，村里還有老娘們，每家每戶攢了一冬天山貨。”

“我們這距離縣城，比距離京城還遠，縣里幾個廠的采購員都不愛來，社員要賣什么東西，沒有介紹信去了京城要被抓，只能走近一百里路，到縣上去。”

近一百里路，其實和京城也差不多，京城到這兒四十公里，林飛揚騎車也將近兩小時，算下來，車速也就維持在18、9碼左右。

“那是挺遠，我從景鋼來，快兩小時了，從這到你們縣城，這不得三小時啊，換做腿著，一整天能到都夠嗆。”

“嘖，可不是嘛，我們也就夏天敢進城，早上早早出發，晚上擱馬路牙子或者橋洞里將就一夜，第二天賣了東西，買了合用的生活用品，就要盡快往回趕。”

正聊著生活有多不易，大隊方向跑來個小年輕，竄到這社員面前，也不等氣息喘勻，就興沖沖的開口。

“淼子叔，我爸讓你快回去，丟失的五只豬仔找到了，是被山上野狼叼了去，快跟我回吧！”

淼子叔怒吼：“啥？這天殺的畜生！”

一群人著急忙慌就往大隊回去，林飛揚也推著車跟在一旁，心中不斷犯嘀咕，這村子也太倒霉，一下被叼走五只小豬仔。

“淼子叔……同志，我這樣稱呼您，不介意吧？”

淼子叔搖頭，表示不介意。

“淼子叔，看你們樣子，一會兒肯定要上山打狼，能不能……那啥……”

“采購員同志，我們是不會帶你上山的，山上野狼餓了一個冬天，個個都兇得很……”

“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想上山。”

“就是你們給看看，能不能找到狼崽子，我個人花錢向你們購買，這不家里有兩只好狗，我哥西北那邊當兵帶回來的，可惜品種不同，我就想配兩只狼串子，狼串子總是要比狗串子更好的。”

“要一公一母兩只狼崽子嗷。”

淼子叔詫異的看了林飛揚一樣，有些為難的開口：“成是成，就是吧……你看這……我們大隊前兩周才從公社領了小豬仔，這一下全沒了。”

“公社那邊，豬崽子當天就被幾個大隊分沒了，你能不能弄到小豬仔？我們用狼崽子和你交換，一只狼崽換一只豬仔，你看怎么樣？”

可不怎么樣……

剛想拒絕，林飛揚又住了口。

大隊沒了豬仔，年底就拿不出豬肉交差，雖然這是情有可原，但肯定會影響到物資分配和社員利益，不如抓住這個機會，換一些空間缺少的物種。

豬仔嘛，空間里一代代繁育，很是不缺這些小動物。

“狼崽子是我個人向你們買，只能用錢或者票，畢竟我個人怎么可能弄到豬仔呢，那都是按需分配的，各公社每年能養多少只豬，都是經過計算的。”

“不過，我這里但是有能弄到豬仔的渠道，京城里農林大學知道吧，我擱里面有教員朋友，他們實驗室呢，最近應國家要求，正在研究抗蛇毒血清，正缺實驗體呢。”

“他們學校實驗室正好有家豬育種課題，小豬仔也是有的，你們不是正好要上山嘛，如果能抓到毒蛇，我可以幫忙換豬仔。”

“對了，無毒蛇也要，給廠里采購，我們食堂大廚會做蛇羹，味道鮮美，還大補，很多領導都愛吃。”

空間想要弄個生態圈，除了食物鏈底層食草動物，野獸猛禽不能少，同樣的，生態圈想要良性發展，毒蛇蟲蟻一樣不能少。

說完，淼子叔臉色見喜：“好好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下午準備一下，今晚就會上山，不管有沒打到狼，最多后天下山，狼崽子不一定有，毒蛇肯定能抓到。”

農林大學朋友這個借口，這幾年還沒起風，是真的很好用，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懷疑。

去年的時候，林飛揚還會害怕有人去查，現在連有人去調查都不怕了。

有人懷疑往上舉報調查，作為985局編外人員，還是很被看好的那種，只要不是殺人放火、賣蟈叛蟈，廖蘇桐都會幫他兜底。

“那……采購員同志……”

“淼子叔，我叫林飛揚，你叫我飛揚就行。”

“誒，飛揚，你看，你是在咱大隊住兩天，等我們下山，還是過兩天再來？”

看淼子叔那表情，一定是很想把人留下來的，畢竟事關小豬仔，事關大隊幾百口人今年年底物資分配問題，他也怕人跑了，再也不回來咯。

“我留兩天吧，等你們下山，我看看有多少毒蛇，也好回京城去和我朋友說道，看看他們能均給你們多少字豬仔。”

“那感情好！”

聊著走著，很快進入到大隊。

淼子叔作為大隊的大隊長，讓人打開武器倉庫，民兵獵人都武裝起來，今晚之前務必上山，接著就帶著林飛揚來到豬舍。

指著旁邊一棟房。

“飛揚，咱大隊條件不好，你別嫌棄，這間房，是豬倌兒老周住的，他這次也要和我們一起上山，這兩天你就住在這里，你看可好？”

林飛揚也沒進房看，直接痛快答應下來：“行！”

反正到了晚上，他往空間里去，舒舒服服的擱小別墅住著，這大隊條件是好是壞，都無所謂。

至于兩天沒回去，父母會不會擔心，那肯定是會的，但采購員下鄉，一連好幾天都沒回去報道，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父母會擔心，但不會著急。

又去看了會兒淼子叔給民兵上山動員的熱鬧，大隊一下走了三十幾個壯丁。

林飛揚便拿著賬本、錢和碎票，開始挨家挨戶采購物資，這家幾斤腐竹豆皮、那家幾斤雞鴨蛋，一圈下來，光豆制品就收了二十幾斤。

可見，這大隊年前應該是種了不少黃豆的。

不一會兒，天黑下來，林飛揚告別了熱情的社員大媽們，回到豬舍。

這里沒什么異味，衛生被整的很干凈，進了旁屋，把油燈點上，昏黃的火光只驅散了一小片黑暗，習慣了大燈泡的林飛揚有那么些不適應。

全國大部分地區，目前條件都這樣，戰爭時期，不少設施都被轟炸成了廢墟，基礎建設還沒跟上來，廣大農村、甚至部分縣城，到現在也沒供上電。

這種常態還將持續十幾二十年，至少兩代人前仆后繼的投身到國家建設中，才會有所改觀。

林飛揚也沒燒炕，和衣躺在炕上，他又是秋衣、又是毛衣、外套填充的空間產鵝絨，雖然還沒出正月，也一點都不冷。

林飛揚打算再等一會兒，等村里徹底沒了聲了，再去空間里睡覺，缺不知不覺眼皮打架，雙眼一閉，再睜開窗外已經透進蒙蒙亮光。

迷迷糊糊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發黃的海報，就粘貼在連著炕的墻上，一男一女倆演員舉著槍，身后是硝煙和炮火，旁邊三個大字：地道戰。

這不春節前兩周才上映的電影嗎？

林飛揚奇怪，心說這豬倌兒老周還是個電影愛好者……等等，地道戰，一個多月前才上映，電影海報也就那個時候才剛上架供銷社。

可眼前這張……老舊的像是十幾年前的日歷。

林飛揚越看、越想，越覺得不對，他現在是985局的兵，有義務去阻止一切破壞國家鎮定的行為。

便起身，伸出手摸索，一雙眼也在仔細觀察。

這海報并非用漿糊貼墻上的，剛煮熟的漿糊要馬上用掉，放久了就干透了，但漿糊潮濕，海報紙吸水會導致變色，這張彩色海報缺沒有變色。

用指甲在海報邊緣扣扣索索，果然，紙面一角翹起，很快一整張海報被完整從墻上揭下來，沒有照成一丁點損毀。

然后就見六塊縫隙與周邊極大的磚頭。

“果然有問題……”

林飛揚急忙下炕，將這屋的房門從內鎖死，又回到炕上，一塊塊、小心翼翼的將磚頭抽了出來，露出墻壁內很大一片中空。

從空間中拿出手電筒，往里面探照，伸手一一把里面的東西取出，電路板、電線、頂針、銅板、金屬外殼、天線、銅線圈、磁極……還有一本筆記本，翻開就見到密密麻麻的符號和密文。

這是一本密碼本。

再看那一堆零件，腦中模擬組裝一番——這是林飛揚的基本功了，上輩子學機械工程，看多了計算機模型模擬，漸漸的大腦就鍛煉出這個能力。

剛好拼裝出一臺電報機，回憶著弄出來的機器外觀，與上輩子所學知識對照，很快就分析出這是一臺阿美利卡生產的貨。

那密碼本上的密文對照使用的繁體字，再加上這樣一臺電報機，此屋又是公社建立時，專門蓋給豬倌兒居住。

公社成立到現在，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寶坻大隊也就老周這一個豬倌兒，那么這姓周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林飛揚不動聲色，記下電路板上一串編號，將電報機零件放回墻內，從空間取出985局領的裝備迷你相機，翻開筆記本，開始一頁一頁拍照。

確認沒有遺漏后，筆記本也放回墻內中空空間，按照之前取出每一件東西的順序、距離，盡量將每一樣物件還原放好。

重新把磚頭塞進墻上，再在屋內一頓翻找，在炕下角落找到一個窟窿，伸出手指往外掏，一個裝有液體的白色塑料小瓶，上面有英文，快干膠水。

用膠水抹在海報后面，方方正正粘貼在墻上。

再檢查一遍，一切都還原如初，沒有一點兒遺漏，這才打開了門，此時寶坻大隊逐漸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