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馮去疾幫襯說話，馮劫內心稍緩。
他又對白墨使了一連串的眼色，而且幾乎是明示了。
王賁等人，也認為這件事到此為止，畢竟馮去疾都為其說話了。
只要正常人，都是見好就收。
“臣就東巡之事，有本要參！”
白墨鐵骨錚錚頭顱不低，反而高抬幾分，聲音更是鏗鏘有力回蕩四周。
聽聞此話，在場眾人，無一不倒抽一口冷氣。
東巡之事全由嬴政自己策劃，如若彈劾此事，豈不是相當于彈劾嬴政？
“什么？”
嬴政臉色陰沉，聲音不由加大幾分。
馮劫滿頭大汗，嬴政竟然有了神色變化，面容已經有了怒氣，可見被氣得如何。
這可不是好兆頭！
“完了，白老將軍的血脈，就完了。”
王賁內心直呼。
“愣頭青，仗著是白老將軍后人，竟得寸進尺，不被滿門抄斬老夫都覺奇怪。”
李斯冷笑連連。
要知道，當初白起出事，也是違抗王命導致。
若白墨再犯，那就不是白墨一個人的事情，甚至要牽連到白家。
“傻小子，你做什么，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白家想想啊！”
馮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白老將軍，本官已經盡力了，您的子孫要觸逆鱗，完全擋不住啊！”
馮去疾搖了搖頭。
“白家的人，都如此膽大嗎？”
其余文武官員，都是神色各異。
所有人，都等著嬴政發話。
并且他們都預料到，白墨會有什么下場。
最輕以以下犯上甚至不敬之罪斬首，最重白家滿門抄斬甚至連坐相關之人。
要知道，大秦律法本身就嚴苛無比。
因此，此時的白墨看似一人，身后去帶了上百條性命！
馮劫臉色煞白已經絕望，他想不出還有什么招可以保住白墨。
畢竟白墨此舉，已經開創了一個先河。
那就是于朝堂之上公然忤逆嬴政，甚至還想彈劾。
此舉，足以載入史冊。
但相應的，白墨絕不能活。
若還活著，皇權如何穩固，日后再有人彈劾又如何是好？
可以說，白墨此時，已經注定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
而且這個局還是死局，無人可解！
“你再說一遍！”
嬴政盯著白墨，聲音變得低沉了幾分。
從那冰冷到極致的眼神，仿佛讓人看見了尸山血海。
“臣就東巡一事有本要參，第一本參左丞相李斯！”
白墨無所畏懼，聲音更是洪亮幾分，甚至特意瞥了李斯一眼。
他心說，誰叫剛才李斯多嘴，特意點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了。
李斯愣了一下，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朝中文武，也是面面相覷。
但更多的，還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白墨。
公然反對嬴政，現在還要彈劾第一權臣李斯，這白墨是瘋了嗎？
這不是專挑大人物去得罪？
“你說什么？”
李斯臉色難看的問道。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白起可以接受馮劫彈劾，甚至是王賁的針鋒相對。
但絕對接受不了，一個小小的監察御史，一個愣頭青在這等場合彈劾他！
“本官貴為左丞相，豈能是你一個監察御史說三道四的，本官要治你個以下犯上之罪！”
李斯被氣得不輕。
“臣再參左丞相李斯一本！”
白墨嘴角微揚，繼續高聲說道。
連參兩本，而且神態平靜，這氣魄讓人動容。
馮去疾和王賁等人，也在心中暗笑。
他們還是頭一次，見李斯被氣成這模樣，心中多少都有些快意。
嬴政也愣了一下，著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樣子。
“陛下，此人大逆不道，應立即當斬！”
李斯直接進諫。
“陛下，臣在參左丞相李斯一本！”
不等嬴政答話，白墨再次高聲說道。
整個朝堂，頓時有了不小的氛圍。
嬴政這邊，則是饒有趣味的看了白墨兩眼。
他現在雖然可以直接處罰白墨，但也相當于自己否決了監察御史的權利。
這和當初設置御史大夫官職的初衷相駁，也相當于否認了當初的自己。
所以嬴政，只能選擇聽白墨參本內容。
“李卿稍安勿躁，朕倒要看看你要參何事？”
嬴政沉吟道，示意白墨直接說出來。
李斯也稍微冷靜下來，冷眼等白墨開口：“我貴為大秦左丞相，統管百官，你有什么彈劾的理由？”
“臣彈劾左丞相第一事，以下犯上！”
白墨直言。
“哼，胡言亂語，本官如何以下犯上，你說的是你吧？”
李斯冷哼一聲。
“陛下金口未開，李丞相就著急張嘴定罪，這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
白墨反問。
聽聞這話，李斯神色一變。
這話倒是不假，之前他被白墨給氣到了，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
其次就是，誰能知道白墨竟敢彈劾他這個左丞相？
一時間，李斯漲紅了臉，如果有心率監測儀的話，他的心率恐怕不低啊。
馮去疾掩嘴偷笑，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
畢竟能夠讓李斯如此，的確少見。
“哼，臣為丞相輔佐陛下處理政務，監察御史丟了禮數，難不成本官還不能說？”
李斯迅速冷靜下來。
他以自身職位出發，是統領百官之人。
如果百官有人做的不妥，他的確有資格出列說道一二。
畢竟大秦是第一個王朝，在一些制度上還不成熟，不同于后世一般。
所以還是有一些空子可鉆，相互辯駁。
“監察御史歸御史大夫所管，有監察百官職能。”
白墨對答如流，甚至反將一軍：“因此百官存在紕漏，臣自當稟報，只是做好自己本職而已，這壞了禮數？”
“難不成，臣需要先請示李丞相，之后在選擇是否履行自己職能？”
末了，白墨還特意補了一刀。
嬴政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并且淡淡的看了李斯一眼。
白墨方才所言，就是說李斯有插手御史大夫一職務的嫌疑。
畢竟三公之間，都是相互制衡的，彼此各有職責。
擅自插手，乃是大忌，也有想獨掌大權的嫌疑。
嬴政是何人？
是第一個皇帝，威嚴和震懾力都算得上是頂峰。
而擅離職守插足其他三公職務，都算是他的底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