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明白水溶的好意,俏皮地笑道:“王爺?shù)暮靡馊缡敲靼祝送鯛敚缡菙嗖粫Φ谌搜缘摹!?
水溶有些無奈,柳如是的言外之意他聽懂了,沒好氣道:“對我也不能講!”
柳如是更開懷了,繼續(xù)道:“王爺終于不再高不可攀,讓人望而卻步了。”說完開心地放肆大笑。
這風(fēng)月場打滾的女人真是殺傷力十足,調(diào)戲起人來得心應(yīng)手,自己好像完全招架不住。水溶不去接柳如是的話茬,收斂心情言歸正傳道:“柳小姐今天約我出來,是為了什么,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讓柳如是揶揄地水溶也不再自稱本王了。
柳如是撇撇嘴道:“王爺真煞風(fēng)景,如是還想繼續(xù)跟王爺坐而論道,今日尚未盡興,改日若是如是再下帖子,王爺可不能置之不理了。”
這女人真是打蛇隨棍上,越來越不拿自個當(dāng)外人,竟然編排起他來。水溶不想再耽擱,他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總感覺像有事要發(fā)生。
水溶收起笑容道:“好了,柳小姐,本王今日還有事,改日閑暇再與柳小姐暢談。”
見北靜王正了顏色,又自稱本王,知他有些生氣,柳如是便不敢再拿捏了,擺正姿態(tài)道:“今日約王爺出來,是有條消息想告知王爺,不知對王爺有沒有用。”水溶不作聲,靜等下文。
“前日,云香院來了位客人,包了間上房不準(zhǔn)人打擾,后來又來了一人,兩人在房間待了一陣,那后來之人就先走了。據(jù)送酒的陪侍所說,他無意中聽到二人提及到了王爺。如是就上了心,晚上安排了個機(jī)靈的姐妹陪夜。”
柳如是面帶得色,輕輕一笑:“待第二日那人離開后,那小姐妹回說,歡好之時那人脫口而出了一句哩語,當(dāng)時她裝作沒聽見。但那客人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眼神極其兇狠的盯著她,那眼神后來回想起來她還不禁后怕。據(jù)她判斷,那人手上絕對有人命,而且很大可能是倭人。如是知道王爺對倭人之事的重視,次日就忙不迭地想邀王爺告知,哪知王爺置之不理。要是別人,如是絕不會再下帖子,但怕耽誤了王爺大事,如是不敢耍性,今日才又下了帖子。”
水溶沒想到柳如是帶給他這樣一條消息,真是有些意外的驚喜,看來這青樓酒肆,客棧驛館真是搜集情報的好去處。他早就懷疑這金陵不止一個孫家跟倭寇有聯(lián)系,金銀紅人眼,財帛動人心,這走私利潤那么大,江南又航運(yùn)發(fā)達(dá),運(yùn)河兩岸,以及沿海以海為生的群體龐大,總有些膽大妄為之人愿鋌而走險。
水溶沒理會柳如是的哀怨,追問道:“那這兩人可有什么特征。”
柳如是道:“有,因之前提及到王爺,我就讓人留了心了,先走之人,衣著華麗,不像是官員,倒像是豪商巨賈人家,右手小拇指帶一綠翡翠戒指,以前從未來過,應(yīng)該不是金陵本地的。那留下之人,衣著倒看不出什么,除了身上有一個鬼怪刺青,下巴處有一顆半個指甲蓋大小的痣,不抬頭不易發(fā)現(xiàn),其它倒沒什么。”
水溶點(diǎn)點(diǎn)頭道:“柳小姐做的很好,幫了本王一個大忙,若是這二人再來,還請柳小姐即刻派人通知本王。本王也不說什么日后必有重謝之類的場面話,這樣,柳小姐若有難處,可派人告知本王,本王自當(dāng)盡力。”
柳如是又恢復(fù)了俏皮地神態(tài)笑道:“那如是就先謝過王爺了,王爺這個承諾,小女子可不會輕易使用的喲!”水溶輕嘆搖頭,這女子風(fēng)格百變,一會嫵媚,一會妖嬈,一會天真,一會又多愁善感,難怪名聲斐然,當(dāng)?shù)闷疬@秦淮花魁。日后不知道又要給自己找什么麻煩。
事情說完,水溶見天色已晚,答應(yīng)柳如是閑暇之時再與她煮茶論政,柳如是這才作罷。畫舫向岸邊漸漸行去,柳如是今日出來因是女扮男裝,所以未帶丫鬟。
像柳如是這種淸倌兒花魁,就是老鴇也要尊重幾分,畢竟是金字招牌的搖錢樹,日常生活其實(shí)與閨中小姐差不多,有丫鬟服侍,除了不得自由身,衣食住行方面是一點(diǎn)不差。
此時,對面緩緩駛來一艘小船,水溶心頭越發(fā)煩悶。站起身來對著船頭的李淼道:“李淼。”
李淼轉(zhuǎn)頭見王爺眼神示意迎面而來的小船,點(diǎn)頭會意不在多言,全神戒備地注視的越來越近的小船。
船尾的李焱也注意到了異常,叮囑船夫與迎面而來的小船拉開些距離。柳如是似乎也反應(yīng)過來了,正想發(fā)問,見北靜王抬手制止,就安靜下來,不敢動彈。
水溶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安了,是殺氣,濃厚的殺氣。殺氣這種玩意,沒經(jīng)歷過多次生死考驗是感受不到的,水溶前生多次執(zhí)行任務(wù),對這骨子氣息并不陌生,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又一次感受到了。
兩船越來越近,還有四五米的距離時,那小船船艙內(nèi)果不其然竄出七八個黑衣蒙面人,手持長刀,不到四五米的距離一躍而起,瞬間就上了水溶這艘小畫舫。
因這畫舫只能從船頭和船尾進(jìn)艙,所以李淼倆兄弟一頭一尾與這伙黑衣人拼殺起來,雖然黑衣人人數(shù)占優(yōu),但李淼倆兄弟藝高人膽大如門神般死守船頭和船尾,招招要命,黑衣人不但沒攻進(jìn)來,還死傷了兩三人。
那小船的船夫也沒想到李淼二人這么難纏,扔了手中的劃槳,也加入進(jìn)來。船頭船尾一片亂戰(zhàn),畫舫的船夫早嚇得躲進(jìn)艙內(nèi)縮在一處不敢動彈,柳如是也有些花容失色,只有水溶依然冷靜地注視著戰(zhàn)局,并示意柳如是和船夫像他一樣貼著船艙蹲下。李淼二人不愧是龍禁尉的佼佼者,絲毫不見慌亂,黑衣人越來越急,四五人不是被殺就是重傷墜湖。
突然,柳如是驚叫一聲:“王爺小”心字還沒喊出口,人已經(jīng)撲在了水溶身上。水溶嚇了一跳,剛才注意力集中在船頭,眼看大局已定,剛放下心來,沒想到艙內(nèi)異變突起。
那靠近船尾的畫舫船夫老頭,竟手持一把匕首,縱身前撲,刺向水溶。柳如是臉色大變,下意識的一聲驚叫,人已經(jīng)撲了上來。水溶轉(zhuǎn)身,那匕首已近在咫尺,只能盡力將柳如是向后一拉。
那船夫老頭沒想到柳如是會橫叉一杠子,頓了一下,拔出刺中柳如是的匕首,正要再刺向水溶,水溶已經(jīng)欺身上來,一記下意識地空手奪白刃后折斷老頭的臂膀,又如鷂子翻身般轉(zhuǎn)身繞到老頭背后,干凈利落的扭斷了老頭的脖子。
見老頭軟軟到下,艙外剩下的幾個刺客也是一驚,動作一頓。李淼二人雖也吃驚,但手下動作不慢,挑,刺,劈,砍目不暇接,頃刻間除了一人逃走,一人被俘,其他不是斃命就是重傷墜湖。
水溶沒管這些,趕忙抱起倒地昏迷的柳如是查看傷勢,還好自己拉了一把這才刺得不深,雖刺中背部,但沒刺中要害,不過還是要趕緊止血。水溶沒再猶豫,吩咐李焱上岸后將活口交給龍禁尉,讓龍禁尉處理后續(xù)。自己和李淼帶上柳如是去了最近的醫(yī)館。
經(jīng)過大夫的包扎,開了些湯藥,柳如是已沒有生命危險了,但起碼要將養(yǎng)半個月。水溶只有將柳如是帶回府里再作打算。
李淼駕車,三人回府。馬車上,水溶望著懷中的柳如是心中有些感動“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奮不顧身替他擋了一刀,讓自己心里有些異樣。這種感覺從來沒有,以前都是他保護(hù)別人,來到這個世界也習(xí)慣被人保護(hù),但柳如是卻是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才見過兩面的女子。今日若不是柳如是,恐怕那一刀刺中,自己怕是兇多吉少。”
回到府中,給柳如是安排了一間廂房,又安排四個丫鬟好生照看。水溶和李淼才來到書房,水溶道:“李淼,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水溶心中暗嘆“身邊沒個得力之人謀劃,單靠李淼二人,遇到今日突發(fā)狀況難免措手不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李淼見王爺進(jìn)了書房沒有說話,面沉如水。心中還在思襯“還是第一次見王爺殺人,出手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也不知道王爺從哪學(xué)的。”
聽見水溶發(fā)問,李淼忙道:“這伙刺客的刀法套路雜亂無章,不像是江湖門派的路數(shù),都是些烏合之眾,而那船夫老頭應(yīng)該與這伙刺客不認(rèn)識。”
水溶也點(diǎn)頭道:“不錯,這老頭不簡單,之前我竟一點(diǎn)察覺也沒有,殺氣深藏,出手一刻才殺氣外漏,艙外的刺客只是炮灰,吸引你二人注意力,這老頭才是真正的殺手锏。”
李淼聽得這話,忙跪下請罪道:“請王爺責(zé)罰,屬下疏忽大意,讓王爺深陷險境。”
想起當(dāng)時的狀況,若不是柳如是替王爺擋了一下,王爺若有個好歹,自己兄弟倆就百死莫贖了,當(dāng)下不禁冷汗涔涔。心下決定,下來有必要向龍禁尉借點(diǎn)人手了。
水溶道:“起來吧,本王沒有怪你,只是這老頭卻是有些詭異,倒像是東瀛的一個流派,你可聽說過忍者一說。”
李淼見王爺不曾怪罪,站起身道:“屬下未曾聽聞。還請王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