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很大,分為內(nèi)城和外城,清虛觀這座大道觀位于外城,距離位于內(nèi)城的賈府雖不近,倒也不算多遠(yuǎn)。
賈珍帶著賈蓉,來到了清虛觀。
憑賈珍的身份,當(dāng)他來清虛觀,張道士一般會親自迎接,只是今日情況特別,張道士正在閉關(guān)修行。
饒是如此,張道士還是讓人將賈珍、賈蓉請進(jìn)他的閉關(guān)之所。
這是一間面積挺大的靜室,此時,一個戴著黑色道巾、穿著黑色道袍的白胡子老道士,正獨(dú)自盤膝坐在這靜室之中。
他就是張道士了。
本來他在閉關(guān)修行,因賈珍的突然到訪,他暫停了修行,正在等待著賈珍的到來。
對張道士而言,賈珍的身份算不上很尊貴,只是張道士跟賈府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對賈珍會有優(yōu)待。
張道士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個重要原因便在于,他是賈代善的替身兒,得到了賈府的大力扶持。
咚咚咚……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張道士道:“進(jìn)來。”
一個年輕道士將賈珍、賈蓉帶入了靜室。
張道士也不起身,只是笑道:“大爺來啦,論理該我去外頭接你的,只因目下我正在閉關(guān)修行。”
“本來我都不便見客的,實在不敢怠慢了大爺,才破例相見,只是不便親自去外頭迎接,還請見諒。”
賈珍道:“今日我突然找你,攪擾到你的修行,反倒該我請你見諒才是。”
張道士笑道:“不敢不敢。”
賈珍道:“咱們自己,還是別客套了?!?
張道士笑道:“大爺快過來坐。”
賈珍坐到了張道士對面,坐在了一個蒲團(tuán)上。
張道士又笑道:“有些日子沒去你們府上請安了,老祖宗一向福壽康寧?”
“咱們的老祖宗是個福大的,康健著呢。”賈珍簡單回應(yīng),隨即便迫不及待道:“今日我有一緊要急事找你幫襯。”
張道士笑道:“大爺請說。”
賈珍詳細(xì)地說起了鄭辰,包括了鄭辰在榮國府捉鬼之事,自然也包括了鄭辰今日對他看相之事,說完便請教了起來。
張道士一邊捋著白胡子一邊呵呵大笑,笑著問:“大爺想聽我說真話?”
賈珍道:“不聽你說真話,難不成還聽你說假話?快說快說,若不說真話,我把你這胡子還挦了呢!”
張道士又呵呵大笑,笑道:“依我之見,大爺所說的那個小道士必是在裝神弄鬼,其必是個假道士,是個江湖騙子。”
賈珍忙道:“我也如此想過,只是那小道士真真是個有道行的!”
“昨夜他在咱們榮府里捉鬼,我可是親眼瞧見了的,他讓那兩個鬼魂顯形了,還用兩個寶瓶各收了一個去?!?
“今日他給我看相,我也親眼瞧見他的身子飄浮而起了。”
張道士笑道:“必是那小道士用了障眼法了,或許他的障眼法高明了些,才將老祖宗和大爺都一并騙過了?!?
“那小道士昨夜在老祖宗跟前裝神弄鬼,無非是圖謀那叫襲人的丫鬟,圖謀長安府的戶籍?!?
“至于他今日在大爺跟前裝神弄鬼,是讓大爺不追究他毆打折辱貴宗族的哥兒之事,估量著還有其他圖謀?!?
“他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道士,若真有大爺所說的那般道行,那他就必定不是凡人而是神仙了,大爺認(rèn)為一個神仙會像他那般行徑么?”
“況且,他所謂的師尊,凌霄山凌霄觀星辰真人,我做了多年的道錄司正堂,都不曾聽說過?!?
“這世上或真有修道高人待在避世之所,但我想應(yīng)該是沒有凌霄觀也沒有星辰真人的,他給自己謀劃這么個來歷,無非也是在裝神弄鬼?!?
“……”
好嘛,雖說鄭辰昨夜捉鬼和今日看相都是在演戲,都是在忽悠,可他是個真真有道行的,都已經(jīng)重修到第三境了。
鄭辰眼下若在場,怕是會哭笑不得了。
其實,這張道士倒是真有修為的,乃是這個紅樓世界的一名本土修行者,但他的修為低。
別說他不會降妖捉鬼了,哪怕是他那修為不低的師兄,以及他那修為高深莫測的師尊,都不能降妖捉鬼的,更別說看相看出什么桃花煞了。
而且,他當(dāng)了幾十年的道士,多年的清虛觀觀主,多年的道錄司正堂,很了解道士這一行的裝神弄鬼、障眼法、騙錢財……
他自己這輩子就沒少干這種事。
這種前提下,張道士便下意識認(rèn)定鄭辰是個純碎的假道士大騙子了。
賈珍本來對鄭辰的忽悠信了個七七八八,眼下聽完張道士的說法,便不怎么信了哦。
雖說在他心里,張道士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他甚至?xí)嫘χf要挦了張道士的胡子,但他也覺得張道士是個道行不淺的。
他也覺得張道士的這番話甚有道理。
另外,已經(jīng)迷戀上秦可卿的他,心里本就不愿相信鄭辰的說法,不愿對秦可卿退親,也不愿等待三年。
賈珍還是有些擔(dān)憂:“萬一那小道士真有些道行,我若不按照他說的去做,豈不真會惹來血光之災(zāi)了?”
“你這雖是杞人憂天,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事關(guān)性命?!睆埖朗啃Φ?,“不如這樣吧,我送你一件護(hù)身的法器?!?
說著,張道士從身上掏出一塊玉玦:“你將這法器佩在身上,就寢時也將其放在近處,縱然真有血光之災(zāi),也多半能化解了的?!?
賈珍喜逐顏開,忙接過玉玦:“多謝多謝。”
張道士笑道:“這法器非比尋常,是可護(hù)身保命的,對我而言也委實貴重,少不得要找大爺要一筆謝禮了。”
賈珍問:“要多少?”
張道士道:“若是別人,二千兩銀子都不為過逾,因是大爺,咱們自己,拿一千兩銀子來便行了?!?
賈珍道:“我待會兒回府,便讓犬子將銀子送來。”
張道士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卻感到好笑,因為他這所謂的法器,是在裝神弄鬼忽悠人騙錢財?shù)摹?
賈珍、賈蓉隨即告辭離開。
張道士則繼續(xù)閉關(guān)修行。
為了此次閉關(guān)修行,張道士近日甚至將道錄司正堂的位子讓了出去,讓給了一個叫葉生的老道士。
此次閉關(guān)修行對張道士而言很重要,他是在沖擊筑基境,一旦沖擊成功,不僅修為會提升,壽命也會增加。
張道士已經(jīng)很老了,哪怕他早已是一名真有修為的本土修行者,也活不長了,而一旦他晉升筑基境,便又可以多活一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