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是出了名的孝子，聽賈母這么一說，只能“撲通”一聲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政兒啊，你瞪開眼睛仔細看看他是誰？”

賈母激動得渾身發抖，顫巍巍地指著賈瑞說道。

還能是誰？

不就是族學賈代儒的孫子賈瑞嗎？

“他是你爺爺源公啊！”

完了，老娘真的喪心瘋了，竟然把這個小伙子看成我爺爺了，難怪剛才口口聲聲喊元元。

原來不是叫他的小名元元，而是叫我爺爺的名字賈源。

不對啊，按理講我母親也是我爺爺的兒媳婦，怎么敢稱自己家公的小名呢？

難道？

賈政越想越不對勁，一時連殺了賈瑞的想法都有。

賈瑞瞄了跪在地上的賈政一眼，親昵地扶著賈母坐回了她的太師椅，并沒有走開，而是挨著賈母坐了下去，甚至挑釁地將腳架到了賈母大腿上。

“我說政兒啊，我在天上料知吾府有此一劫，特意請示玉皇大帝許我下凡附身于瑞兒身上。”

“你……”

賈政氣得渾身發抖，偷偷從靴子里拔出利刃，心想此等丑事，哪怕娘親再也不搭理自己，也得將這個裝神弄鬼的畜生宰掉。

“怎么啦？政兒，不相信老夫所言？我和你娘親兩情相悅，為了避嫌才讓你爹娶回賈府，其實你娘一直和老夫在一起恩恩愛愛，你有意見？”

賈瑞早通過察言觀色讀心術了解到賈政所思所想，故意側過頭親了賈母一口。

“我殺了你！”

賈政何曾受得此奇恥大辱，拔出解骨鋼刀，對著賈瑞胸膛就刺了過去。

小子夠心狠的啊！

賈瑞本來對賈政半沒有太多仇恨心，但這一刀讓他徹底改變了主意。

“錚！”

鋼刀像砍在盔甲上，濺出刺眼的鋼花。

“政兒，你想干什么？”

賈母一看，站起來驚呼出聲。

“君君，坐吧，政兒是不相信我是賈源。”

賈瑞若無其事地將賈母又拉坐到自己大腿上，輕描淡寫地說道。

怎么回事？

難道他身上穿了刀劍不入的盔甲？

賈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寶刀，怎么也不敢相信。

“我等神仙，怎么會被你凡夫俗子刀劍所傷？來、來，不信朝這里砍！”

賈瑞伸長了脖子，將自己頭擺到了桌子上。

“住手，瑞兒，他真是你的爺爺，也許還是你……爹爹。”

賈母被賈瑞牢牢地摟住，掙扎不開來，只能著急地擺著手說出了實話。

她不說賈政還可能手下留情，聽自己母親親口承認家里的長輩也是如此關系混亂，賈政頓時殺機熊熊燃起，跳起來大吼一聲：“你去跟我爺爺親口去講吧！”

匕首閃著寒光，朝著賈瑞脖子上的動脈狠狠扎了下去。

“源源！”

賈母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噗嗤”

匕首入肉的聲音。

“啊！”

賈政左手用力想將被匕首扎進桌面的右手扯出來，但徒勞無功。

“老夫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你這個不肖子孫不但不主動跪下請罪，相反對老夫痛下殺手，我留你何用？”

賈瑞將賈母抱到太師椅上躺好，左右開弓打得賈政眼冒金花。

“爺爺在上，請饒孫兒一命！”

明明自己將全身氣力都用上去了，而且他脖子上沒有任何遮擋，如果真是裝神弄鬼的凡人，肯定會一命嗚呼，但沒想到匕首扎到他脖子一絲都進不了皮膚，相反而他單手奪過將自己的手背扎穿。

神仙時時有，未曾想真來了我家！

賈政這時徹底相信賈瑞是自己爺爺附身而來。

不然怎么也說不通了。

“知錯了？”

“孫兒知錯！”

賈瑞這才將他手背上的匕首扯出來，順手將賈母的手絹扔給他，讓他自己先包裹一下。

“孫兒啊，老夫創下這么大一份家業實屬不易，但高處不勝寒，總有奸臣想取而代之。”

賈政只能連連稱是。

“現今府里只有你一人在朝，而且又是放的外官，你哥和你侄兒又都是不肖子孫，老夫實在放心不下啊！”

“爺爺敬請吩咐，政兒無一不從！”

賈政慌忙跪下去猛磕起響頭來。

“寶玉也不成器，心思都花在院子里的姐妹們身上，但是槍桿子……”

賈瑞差點把當代人的名言說了出來，趕緊改口道：“太祖以武立國，老夫兄弟也是以武建功，才有了你們這些不肖子孫的榮華富貴，不能忘本啊！”

“爺爺教訓極是，不過兒孫輩沒有習武良才啊。”

賈政將兩個國府的子孫都排了一遍，沒有一個是習武的好材料。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老夫附身的瑞兒不正是天選之人？他的身高長相和老夫極其相似，假以時日，必是萬夫不當之將。”

“爺爺，他又不是我們一脈相承，萬一……”

“放肆！政兒，爺爺有樁心事連你娘親都未曾說過，其實我和你大伯還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大哥，其名叫賈溢，真正有萬夫不當之勇，我和你大伯二人全是靠他幫扶，才有了累累軍功，只是你大伯為了侵吞賈溢的滔天大功，找老夫合計將賈溢大哥勒死在軍帳里。孫兒啊，賈瑞其實就是溢大哥的血脈傳人，我們本來就欠他的，這時能還他功勞也算老夫將功贖罪了。”

“爺爺，這萬萬不可，萬一瑞哥兒了解到真實情況，代他祖宗向我們復仇該如何處置？依我看，爺爺你還是動用仙術，讓他隨你而去，以解吾府后顧之憂！”

賈瑞才說完，賈政就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一心想殺了賈瑞才后快。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濃眉大眼，滿嘴仁義道德的賈政心比賈珍還黑！

“放肆！老夫還要你教？”

“孫兒不敢！”

“自己掌嘴三十下！”

“啪啪啪啪……”

賈政不敢違背，扎扎實實地自己扇了自己三十耳光。

“這樣，老夫聽聞當今圣上叫內相戴權組建三百御前龍禁衛，現今還有兩個五品龍禁衛尉的空缺，你速速籌足一千二百兩銀子送到他府里，給瑞兒捐個官身，以后府里有武將照顧，自然安穩許多。”

雖然不知道自己爺爺為何做此安排，但賈政也只能唯唯稱是。

“還有，我時常要來和你母親面授機宜，瑞兒住在族學甚為不便，你給他安排一個住處，方便我附身前來。”

“既然爺爺想住，自然當住正房榮禧堂。”

“也用不著如此安排，畢竟平時我未附身時是瑞兒在住，我看就在榮禧堂倒院安排一間耳房便是。”

“爺爺所言甚是！”

賈政怎么也想不到賈瑞選擇這耳房是一方面這耳房的確的賈母的住處很近，另一方面是東邊靠著王熙鳳和賈璉的院子，南邊又和尚未到來的林黛玉的屋子相鄰。

他是為未來兼容并蓄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