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冷，多穿兩件衣服還能保暖。南方的冷是濕冷，那種透過衣服也要凍死你的頑固濕冷。

三個人坐在拖拉機的前座用臉迎接寒風。

等到了國營飯店門口的時候，三個人全都懵了，林陽搓了搓自己的臉，企圖讓它緩和過來，恢復一些。

“堅軍同志，你們來了。”

國營飯店里走出幾個廚師，許開東也在里面，看見林陽的時候他立馬露出笑臉。

“林同志也來了！“

幾步上前，直接抓住林陽的手掌，嘴巴靠近說的很小聲。

“上次你做的飯菜老領導可滿意了，還在問我說能不能什么時候再請你過去一趟。”

“這哪有什么請不請的，老領導給面子我就過去唄。”林陽反手笑的十分開心，把周昌國哄高興了，那個體經營許可證不就多了幾分把握。

現在全國省份領導都在觀望。

改革開放三年，改了關，關了改，都沒個定性，搞的很多人現在都有些不知道改革這股份能不能吹的起來。這個時候林陽要是能拿到第一章個體經營證書，給整個建福省打個漂亮的一戰，那好處自然多多。

“行，那改天我跟領導約個時間，我讓堅軍同志通知你。”

“沒問題。”

說著雙方還緊緊握了握手。

許開東安排幾個人開始對河鮮下手稱重，自己拿著林陽走到一盤從懷里掏出一百塊錢悄悄塞到了林陽懷里。

“這是上次你到領導家做飯的報酬。”

林陽都瞪大了眼睛。

“這么多！”

鎮上工人拉出來一個月才三四十塊錢，林陽去做頓飯居然給了一百塊，難道周昌國你已經闊綽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林陽不禁有些擔憂。

明年就是嚴打開始的年份，要是周昌國出事牽連到了自己，那不就完蛋了？哪個清官給做一頓飯就拿一百的！

“別說！！！”

許開東緊緊握住了林陽的手掌，賊眉鼠眼的朝四周看了看，再次小聲說道：“這錢不是老領導給你的，是那些巴結老領導的人給你的，他們希望你能再老領導面前提一提他們，懂了嗎。”

靠！

這是藩王收買皇帝身邊的太監？

錢燙手啊。

林陽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說他目前不能被其他鎮上，市里的領導拿著錢綁在一條戰線上，單說領導小組下來視察，整個興化府的官員都要倒霉這件事上。

林陽也不能答應啊。

“我就是過去做了一頓飯的廚子，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幫他們說話。”

說著錢再次推了回去。

“錢，我是真的，真的不能要。”

“你讓領導去收買那個女管家，她每天都在老領導身邊，她比我有用多了。”

許開東都有些急了。

“那個女管家不簡單！你以為老領導是單純的就想退休了的嗎！他的那個職位要不是被逼的，誰會讓他退休。”

林陽腦袋嗡嗡的。

按許開東說的，那這周昌國的退休里還有貓膩啊！而鎮上或者市里那些個給林陽錢的人，是想接著他，跟他一條戰線啊。

政治……

他不能碰！

至少沒有自保能力之前，想都不用想！

除了那張‘個體戶營業執照’拿到手之后，他盡量不跟周昌國再聯系。周昌國，周昌國，林陽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

前世在其他人嘴里，似乎聽到過這個名字。

不過沒被記住，要么是出事了，要么就是真正隱退不管事情了。

“開東，你把錢拿回去給他們，告訴他們我會幫他們說話，只是錢的話就免了。真心用不上。”

拍了拍許開東的手掌。

林陽轉身走向正在稱重的幾人。

許開東看著林陽的背影，面露復雜，過了回復神態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好了，我聽你的。”

林陽扭頭朝他笑了。

兩人也沒再多說什么，看著他們稱河鮮。

稱完河鮮之后一共是2060斤。

林陽做主直接省去了那60斤，只算2000斤，兩千斤按照各類河鮮價格不同，算出的這一趟一共是896塊。

許開東也分痛快，直接就給了900塊。

價格能賣得上去，完全要靠嚴冉華的幫忙，要是沒有他，這個價格至少還要低上一兩百塊錢。

互相那好東西，簽了字。

林陽拉住許開東。

“嚴主任有沒有份？”

許開東自然知道林陽說的‘有沒有份’是什么意思。

“我先前還奇怪，嚴主任對這種事情是十分熱衷的，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十分安靜，就連領導小組的人也都沒有去招惹。”

聽聞林陽總算是放心了。

看樣子嚴冉華暫時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剛說完話，那拖拉機‘轟轟轟……’的轉頭離開了，連聲招呼都沒打。林陽扭頭奇怪的看著他離開。

“怎么回事？”

張堅軍憋了一臉的氣。

“MD，剛才給他錢的時候，我跟他說在這邊等會，或者帶著我們再鎮上走走，他直接開口另要錢，被我趕走了。”

林陽聽了也算明白過來。

“林陽同志，要不要我安排一輛自行車給你？明天還回來就行了。”

林陽婉拒許開東。

“沒事，我還要在鎮上走走，有點事情沒辦完。”

“有需要來找我。”

許開東走后，兩人也在在國營飯店門口待著，直接朝縣醫院走去，王錚住院已經快一個禮拜了。雖然說有給他安排護工照顧，可要直接丟下他不管，林陽也狠不下來這個心，要真能狠下來這個心的話，先前就不會給他治療了。

國營飯店離縣醫院不遠，可也不近。

路上的天氣似乎又冷了幾度，鳳吹來都有種涼到了骨子里的感覺，兩人抱著手臂猛搓希望能回點熱量。

但顯然這個有點杯水車薪。

一路走，兩人的鼻涕一路流。

“要是有更好的替代的話，方元華我立馬就把他換了！真是有兩拖拉機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個你自己看著辦。”

林陽說著從兜里掏出了兩百塊錢，塞到了張堅軍的手里，張堅軍瞪大了眼睛看向林陽，眼里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