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沒有完全的幸福，也沒有全部的不幸。若是覺得整個人生都沒有任何希望，全是苦難和災禍，那便說明你還擁有很長的人生，這段苦難只是一個節點。

原本徐雪便是認為自己人生毫無希望。

可當林陽變好之后，她這才明白所謂的苦難與災禍不過是幸福的前奏。

“謝謝你，林陽。”

昏暗中徐雪抱住了林陽堅實的后背，安心睡去。她再也不是那個躲在漆黑被子里哭泣的小女孩，也不是那個獨自在角落流淚的少女。她有了丈夫，有了家，有了堅實可靠的后盾。

這一夜夫妻倆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空昏暗像是一塊巨大的臟棉花。長久的晴天最終還是迎來了氣溫驟降，原本的短衣短袖再次換成了長袖長褲。

林陽醒的時候發現母女兩人都緊緊抱住他，將他當成了火爐。

好在林陽醒了，母女兩人也順著醒了過來。

“今天的天氣怎么突然就變冷了。”

林陽在短袖外又給自己套了件長袖。

徐雪給小暖也套上了衣服，隨后又給自己穿上了一件長袖，邊穿邊說：“農歷四月的南方是春夏換季的時候，氣溫忽高忽低很正常。”

林陽恍然。

幾十年沒有再南方生活，還真忘了這回事。

下床趿拉著人字，林陽突然打了個噴嚏，用食指再鼻唇溝搓了搓止癢后，他就走進了廚房。這幾天因為體力勞累過度導致的渾身脹痛的感覺，在徐雪兩個晚上的細心搓按已經消散了大半。雖然現在身體還有些不適，但也不至于像昨天走路都不利索。

走到廚房林陽坐在了灶膛口，熬了稀飯炒了韭菜和雞蛋，再加上一碟榨菜和咸鴨蛋，便叫母女倆過來吃飯。

粗茶淡飯喝稀粥。

便是南方主張的晨起養胃，不過林陽依舊給娘兩煮了個白水蛋。

“等會我要跟著堅軍去趟城里。”

吃完飯的林陽放下了碗筷，將桌面上還剩下的一塊雞蛋夾給了徐雪，小暖大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仿佛受盡了委屈，像是被人丟棄的，可憐的小女孩。

林陽失笑。

“一塊雞蛋，至于嗎。”

“等爸爸從鎮上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小暖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吃什么好吃的。”

“果丹皮，大大卷……”話沒說完徐雪直接將自己碗里的那塊雞蛋夾給了小暖。“別說了，整天都吃些不能拉屎的東西。到時候都長不高了。”

林陽哈哈笑了。

從小到大‘不能拉屎。’這四個字可是貫穿了他的整個童年和青春期，現在從徐雪嘴里說出來止不住的親切。

“媽媽好兇。”

小暖憋著嘴巴，露出可憐樣。

林陽一把抱住小暖，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聽媽媽話啊，等我到鎮上有看到其他好吃的就給小暖買過來。”說完拿著下巴的胡子扎小暖。

惹的她咯咯笑了起來。

“你就寵她吧。”

徐雪無奈的嘆了口氣，拿起了碗筷。

林陽看向她：“你吃醋啦，沒事哥哥晚上也寵你。”

“啐。”

“這還是大早晨的你就說這種話。”

“沒臉沒皮。”

徐雪臉色微紅說完轉身朝廚房里走去。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前幾十年林陽為了面子害死了徐雪母女，之后他整整悔恨了數十年。有了前車之鑒，林陽現在又怎么會在意臉面。

開心就好。

面子不面子的，現在也不能當飯吃。

逗了會小暖。

門外的天已經大亮。

陽光透過云層，整片天空好似一塊巨大的白玉，是不是飄過的烏云就像玉石上的雜質。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林陽放下小暖讓她去廚房找徐雪，隨后出門朝村口走去，沒兩步路就看見一輛拖拉機停在了村口。

好幾個村民和張堅軍正在將河鮮一桶一桶的往車上搬。

村民見到林陽都露出了大黃牙笑了。

現在林陽可是他們的財神爺，奉承好話沒少說。

林陽看了眼站在一邊玩指甲的方元華。

方元華站在一旁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張堅軍怕林陽說些什么，便走過來提醒道：“他就是這樣，只負責開車運貨，不負責卸貨。”

林陽擺擺手表示沒事。

“我沒那么小心眼。”

說著幫忙將剩下的全搬到了搬到了拖拉機的后斗上，固定好了張堅軍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雖然溫度只有二十來度。

但體力活動難免出汗。

貨裝完，方元華從坐墊下面拿出一把‘Z’字形的鑰匙，插在發動機上，用手狠狠轉動‘轟，轟，轟轟轟轟……’單杠柴油發動機發出了轟鳴聲。

張堅軍看著林陽沒回去的意思，順口問了句。

“陽哥，今天你也要去鎮上嗎？”

林陽點頭：“鎮上有些事情我得去辦一下。”

這話讓方元華聽見了，譏笑了一聲。

“該不會是過去查賬，看張哥有沒有自己隱瞞吧。”

這句話讓張堅軍急眼了，瞪了方元華一眼，“你以為所有人都是你啊！”懟完他隨后掏出隨身攜帶的賬本子交給林陽。

“林哥別介意，他就是嘴欠。”

林陽一手直接推了回去。

“你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要是真不放心我也不會把事情交給你。”

“收起來，收起來。”

“別讓人看我們笑話。”

從那天跟周軍樹聊完之后，兩千斤的貨物已經運了好幾天了，每天張堅軍都拿著賬本和錢過來交給林陽。

林陽只是收了錢，卻沒看賬本。

一方面他對張堅軍是絕對的放心，一方面頻繁查賬，要是有心人一挑撥，張堅軍這貨說不定會多想。

于是兩人就形成了默契。

三十五天，張堅軍就把記著的賬本子送過去給林陽。林陽也沒細看，只是瞟了兩眼就放下了。要知道前世身為華國定海神針的他，一個簡單的賬本瞄一眼就知道大概。

“走了，早點過去我也好早點回去。”方元華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坐在了拖拉機前座，“今天這天冷的太詭異。”

打法幾個村民回去后。

林陽和張堅軍上車坐在了方元華兩邊，倒不是兩人故意這么坐，而是后斗裝了河鮮以后只有在前座能坐人。而前座的司機要兩手扶著操縱桿，又只能坐中間，于是林陽兩人只能被迫坐在了方元華兩邊。

今天的風格外的冷。

吹在臉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