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跨文化傳播的后殖民語境(修訂版)作者名: 姜飛本章字數: 11字更新時間: 2023-07-03 19:12:16
第三節 本課題的研究方法
一、視點研究方法
馮憲光教授在《文學理論:視點、形態、問題》[138]一文中倡導對文學理論進行分析性研究。馮教授認為,很多理論家在研究文學時,是“用一種先在的理性框架去對文學活動的經驗事實‘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去尋求和建立一種框架內的明確認識”。這樣做的結果就是,造成“在文學理論的研究和建構中,理性框架的重要性遠遠大于文化、意識形態對文學理論的影響”。我們承認,“人類對文學認識的可能性、優越性和局限性都在于,人們對文學的理論概括必須受制于人類理性思維機能在歷史文化中形成的思維普遍法則”,“任何一種成型的文學理論都有它在理論上的框架,都有它在理論上的預定性、約定性、假定性”。但我們不是要去單純地論證諸如柏拉圖的“理式”、康德所謂的“先驗”框架等的合法性,而“應當有更多的人去分析人們究竟使用了一些什么框架、視點去觀察、看待文學,在這些框架結構的視野里,文學實踐活動究竟存在著哪些值得研究的問題,從這些理論框架結構出發,已經形成和還可能形成哪些理論形態,這些理論形態有什么人類學的依據,有什么人類認識功能和文化積累的根源,這些理論形態又有哪些歷史和文化的具體表現,這些具體表現又和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歷史、意識形態有什么內在的關系,等等”[139]。在20世紀,較早做這種分析性文學理論研究的是美國學者艾布拉姆斯。他在《鏡與燈》中,歸納了西方文論從古至今的四個理論視點,這就是藝術家(作家)、作品、世界、欣賞者,而且古今一切文學理論都來自站立在這四個視點上對文學現象的觀察和分析,分成模仿說、實用說、表現說和客體說四種形態。艾布拉姆斯的這一觀點受到西方理論家的廣泛認同。20世紀80年代末期,英國學者塞爾登選編了一本西方文學理論讀本《文學批評理論——從柏拉圖到現在》(簡稱《文學批評理論》),摒棄了傳統的編年史的編撰方式,采用一種按問題模式選編有關文論史材料的體制。這些問題來自羅曼·雅可布森關于人類語言交流的六要素及其六要素流程圖式。塞爾登舍棄了雅可布森六要素中的“通道”要素,認為在“柏拉圖到現在”的文學研究學術史上,受到文學理論家廣泛關注的主要是五要素:作者(言語發送者)、歷史(語境)、作品(信息)、結構(符碼)和讀者(言語接受者)。這五個要素實際上也就是五種審視文學現象的視點,由此也引發出文學理論學術史上的五種形態模式:再現理論,主體性理論,形式體系和結構理論,歷史與社會理論,道德、階級和性別理論。從《鏡與燈》(1953)到《文學批評理論》(1988),從艾布拉姆斯到塞爾登,我們可以看到西方文學理論學術史研究上一種分析學派的形成和發展。這種文學理論的分析性方法,“并不致力于追求對某一問題的真理性認識,而是著重探討人類自從有了文學理論以后,究竟從哪些地方去看待文學、認識文學、理解文學、思考文學,從這些視點出發,又已經和可能形成多少理論形態,它們涉及了多少不可回避的理論問題。也就是說,這種方法并不致力于回答什么是文學的問題,而是著重研究人們在回答什么是文學時,有多少種可能的回答”。這種研究可以從理論理性的合理性角度,對中國21世紀的文學理論建設發生積極作用。
正如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所說,“一些概念,當它們聯系到對象上時,不管對于這些對象的認識是否可能,這些概念有它們的領域,這些領域完全是按照著它們的對象對我們的全部認識能力所具有的關系而規定著的。這領域中的對我們而言認識是可能的那個部分,就是這些概念和為此所必需的認識能力的地盤。這個地盤的一個部分,即這些概念立法于其上的部分,就是這些概念和隸屬于它們的諸認識能力的領域。經驗的諸概念固然在領域里——作為感官對象的總和——有它們的地盤,但沒有它們的領域(只有它們的居住地):因為它們雖是依照規律構成的,但自身不是立法的,在它們上面所建立的諸法則只是經驗的,因而是偶然的”[140]。后殖民文化批評理論中有很多概念,諸如殖民主義、話語、文化、第三世界等,每一個概念都有它們合法性存在的領域,這些合法性領域與研究者所屬的諸多背景相關聯而進入人們的認識,這樣的認識是多種關系的總和;這個“總和”就構成了到目前為止進行后殖民文學批評的“地盤”——一個多聲部的播放。但文化交流和探討的深入要求找到一個并非單純經驗的或偶然的地方——即一個理論的公共空間,而這個公共空間就是康德所說的這些“總和”立法于其上的領域。
走向這個領域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從理論上來說需要抽象的概括,馮憲光教授所提倡的視點分析方法在國內是首次提出,雖然目前仍限于方法論的理論層面的闡釋,但給研究者的啟示頗多。作者愿秉承此種文學理論的分析性方法,通過對西方關于后殖民文化批評理論的多聲部進行研究,提取出其中蘊含的多種視點,再分析多視點是如何對后殖民文化批評理論進行認識、思考、理解的。從這些視點出發,對已經和可能形成了多少種理論形態,涉及和解決了多少理論問題的課題進行比較全面的研究,并針對每一個視點提出自己的看法,整理、構建后殖民話語慣例,在對言說者的言說形式進行系統性梳理的同時,發現、界定后殖民話語理論,并為有效地運用它提供有效的途徑和方式,從而發掘出這樣一個后殖民文化批評理論研究的公共領域,這也是對馮先生的這個理論方法的個案研究的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