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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楊寧的決定

孟曉棠趕到的時候,只見孔翎上正騎在蕭大爺的身上,一拳拳機械式的打在他臉上,他的臉已經滿是鮮血,看不清五官了。

行人們紛紛尖叫的散去,無人上前幫忙。

孟曉棠飛快的跑過去,要攔架,被孔翎上狠狠推開,此刻她已經失去了理智,順手撿起一邊落在地上的筷子,要朝著蕭大爺的喉嚨插去。

眼看要出大事,須臾間,瘋狂的孔翎上被一個男人攔腰抱起,她掙扎著,嘶吼著,卻被男人死死按住,男人的手臂被孔翎上抓出血印,聽她不住叫罵的聲音,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喘息沉沉。

蕭大爺掙扎著爬起來,他的雙眼已經被血水糊住,同樣失去了理智,嘴里還在罵罵咧咧,抓住了男人的衣角,要對孔翎上反擊,男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一腳踹翻了他。

孔翎上被男人不容反抗的力道桎梏著,他把她塞進了車里,開車走人。

男人是金百祿,他不是路過這里,他是來這里給人測量櫥柜,從后面的居民樓下來,便見到了孔翎上在這邊發瘋。

孔翎上坐在他身邊哭著,罵著,好了一會才看清是金百祿。她匆匆抹去眼淚,雙手不住的顫抖,無法自控,金百祿把車里的濕巾扔給她,要她擦去血跡。

他帶她去了警局,為她交清了打人的賠償,然后帶著她回了他遠離城區的家具小作坊。

從頭到尾,這個男人都沒多說什么。

他一直少言寡語,哪怕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愿開口。

他還給孔翎上煮了一碗香噴噴的面條,看她狼吞虎咽的吃下,又給她洗了應季水果,給她擦拭手背上的傷口,還為她鋪了干凈的床單,孔翎上第一次受到男人的體貼照顧,她這晚就睡在他的小作坊里。

這里是他的工作地,也是他平時睡覺的地方,她好奇他的家在哪里,卻被告知他沒有家,他的生活與工作都在這里。

但其實這里很寬敞,孔翎上躺在足可以容納幾個人的大木板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金百祿很守禮數,規矩的睡在遠處的一張小木板上。

兩個人隔了好幾米,孔翎上跟他說話,他有時候會聽不到。

然后她抱著被子走到了金百祿的木板邊,“你怎么不給自己一張床。”

“一個人睡,不需要床,隨便哪里都能休息的。”

四周是黑乎乎的,金百祿早關上了燈。

“你沒有家,那你的家人呢。”

“沒有家,哪里來的家人。”金百祿坐了起來,在黑暗里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愿多提自己的過往。

現在的孔翎上已經冷靜下來,想起白天毆打蕭大爺的一幕,她真的險些把他打死。

“他會不會死?”蕭大爺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治療,聽說鼻梁骨折,牙齒脫落,眼睛充血正在觀察是否失明。

回憶起那些,她忽然后怕起來,“我要是殺人了,該怎么辦。其實我當時,只是想給他個教訓的…我真的…我當時…”

毆打蕭大爺的時候,她的耳邊盡是嗡嗡的耳鳴聲,激動的什么都聽不到了。

孟曉棠這會給孔翎上打來電話,她的聲音嘶啞,明顯已經哭過一場,電話彼端,豆豆還在叫著媽媽,但背景聲音嘈雜,顯然她還在醫院。

“姐,你別怕,他沒死,就是臉…得整容修復,但沒死。”

孔翎上松了一口氣,忽然哭了出來,坐在金百祿身側,眼淚擦都擦不完。

“你放心,楊寧也在醫院,我們能應付的。”

孟曉棠打來電話,就是為了讓孔翎上安心,她知道孔翎上是在為她出頭,心里百感交集,如果不是當街有許多監控,孟曉棠一定會說是她打了人,她早就做好覺悟,有一天出事,她必然要為孔翎上挺身而出。

哪怕背上罪名,她也保護她的姐姐。

孟曉棠在醫院里顫抖的痛哭,被楊寧安撫了一便又一遍。

隨后趕來的孟長安和楊阿姨才知曉前因后果。

掛斷電話,孔翎上的情緒好了很多,才意識到身后的金百祿也在拿手掌輕拍她的背,安慰著。

她扭頭,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可以看清金百祿的輪廓,她輕問,“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空間安靜極了,彼此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我們都不是最壞的人,這世界上,哪有人不會犯錯的,你別想太多,睡吧,一覺起來,就全都好了。”他的聲音很輕,像個孩子一樣,更像孩子在哄孩子。

他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她自然的摸了摸他手臂上被她白天抓壞的地方,“對不起。”

“一點都不疼。”

“我給你上藥。”

“我打家具的時候,受了很多比這重得多的傷,我是男人,不怕有傷。”

她的手劃過他的小臂,落在了他的手心里,兩個人下意識的握著手,都沒躲開對方,在彼此皮膚觸碰到的一瞬間,他摸到了對方手心的繭子。

“我很少見到女孩子手心是這樣的。你要愛護自己。”

孔翎上的手心被他握著,已經出了細密的汗,他要松開她的手心,卻被她緊攥著。

鬼使神差的,孔翎上在黑暗里吻上了金百祿的嘴角邊,不是唇。

金百祿沒有動,幾秒后糾正了她的錯位,兩個人在黑暗里深深吻著彼此,呼吸聲更近沉了。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她被他抱著,睡了一夜,彼此的氣息交融,孔翎上懸著整晚的心才落了下去。

在睡著前,她說,“如果姓蕭的死了,我一定會跑路。”

金百祿在黑暗里露出笑容,“不用跑,以后哪里也不要去了。”

“謝謝你,沒讓我成為殺人犯。”

也是第一次,有人為我出頭,打了我討厭的人。

早上的時候,孔翎上在小作坊里的洗手間,沖了個涼,她看著鏡子里自己的齊耳短發和平平無奇的五官,忽然好奇起自己長發的樣子,若是留起長發,會不會變得好看一些呢。

她想為了他變得好看。

其實她更為關注的是,金百祿到底喜歡她什么,她一無所有,年歲不小了,也沒有孟曉棠那樣的美貌。

他為什么要親吻她,是一時的沖動嗎。

她撫摸著自己薄薄的嘴唇,有些發愣。

孔翎上的感情生活是一張未曾渲染的白紙,對感情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處處青澀。

早些時候,她還在老家時,因為大齡未婚,鄰里間總說她是喜歡女孩子,但其實不是,她心里徹頭徹尾的喜歡能給她安全感的男孩,可惜沒有遇到過,那些男孩子都不如她能給人安全感。

昨天金百祿給蕭大爺的那一腳,恰巧揣進了孔翎上的心里,如同踹開了她情感的大門,讓她不得不走了進去。過去她對他那些若有若無的好感,頓時明朗起來。

兩個人非常默契的在一起了。

蕭大爺在醫院里住了小半個月,醫藥費是孔翎上與孟曉棠的全部積蓄,錢交了出去,再付不起楊寧的房費,楊寧品行很好,心地善良,對這些心知肚明,沒催繳。

但是他的媽媽,孟長安的養老閨蜜楊阿姨是坐不住的,她還非常奇怪的與安娜的媽媽,走的非常近,幾乎把孟長安要屏蔽出生活之外。

楊阿姨在知道楊寧收留了姐妹倆以后,非常不高興,一來是怕從小城市來的姐妹倆占盡他們家的便宜,二來是怕楊寧抵抗不住孟曉棠的美貌,擔心兒子最后人財兩空。

她對楊寧曾經追求過孔翎上這件事知道的不夠清楚,也毫不擔心孔翎上與楊寧會擦出火花來,畢竟孔翎上的外形條件實在不行。

在楊寧與孟曉棠被傳的滿城風雨之時,楊阿姨非常沉得住氣,并沒出面詢問,反而逢人便解釋,楊寧只是出于好意暫時收留她們罷了,畢竟是閨蜜的女兒。

不管外人信與不信,楊阿姨都有理有據,面不改色的解釋了一圈,她從沒正面詢問楊寧,母子倆一個比一個要面子。

在風波漸漸平息之時,楊阿姨與安娜媽媽齊齊找上了門來,她們一改那日在婚宴上的針鋒相對,此刻笑臉里盡是綿里藏針,看起來和氣的猶如真正的親家一般,楊阿姨和顏悅色的帶安媽媽參觀楊寧的獨居住所。

楊寧整個人冷著一張臉,坐在窗邊看書,孟曉棠這天休息,在家里照顧豆豆和楊寧的一日三餐,他們看起來像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三口。

這點讓安娜媽媽很介意,面上強顏歡笑,壓根不正眼看孟曉棠。

參觀完畢,楊阿姨招呼安娜媽媽在客廳落座,給她沏茶,對于安娜媽媽的關心,楊寧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安娜媽媽受不了這種冷遇,放下茶杯,直入主題,這回楊寧也合上書頁,不得不與這兩位進行正面對話。

“小寧,你看看你,還在生阿姨的氣是不是,上次你們訂婚,阿姨什么都沒準備,怎么能讓我的寶貝女兒就這么嫁人呢?”安娜媽媽臉上堆著笑意,如今已經換了另外一副說辭。

“我們已經沒關系了。”楊寧毫不留情,讓安媽媽面上一冷。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沒禮貌,”楊阿姨輕輕數落楊寧,瞥了眼在廚房里洗水果的孟曉棠,聲音大了幾分,有意要曉棠聽清,“你跟安娜學歷相當,有感情基礎,媽媽那天也是心急,棒打鴛鴦,她不是前段時間還在照顧你嗎,我們大人也不好強行拆散你們,你看看,你們什么時候去補個結婚證?”

楊寧挑眉,眼里閃過好奇,“你同意我跟安娜結婚?你…樂意我給人家做后爹?”

孟曉棠一邊洗水果,一邊聽著八卦,完全不在乎楊阿姨有意無意的擠兌,甚至還故意在廚房里弄出聲響,來來去去穿梭在房間中,彰顯自己在這里的主導權。

楊阿姨在兒子的這個問題下,難得真誠的嘆了口氣,眼神里意味清楚,包含著無可奈何,安媽媽搶過話頭,直言道,“小寧,你放心,安娜的孩子出生后,絕對不由你全權負責,我們家會出錢養的。”

“那我算什么后爹?”

孟曉棠在廚房里吃蘋果,聞言一愣,心底對楊寧豎起拇指。

楊阿姨:你要養你就養,媽媽以后不會干涉你的生活了,你自己高興就行。

“你怎么忽然變卦了。弄的我更不清楚。”楊寧喜歡刨根問底。

“那個誰,你過來下。”

楊阿姨擺擺手,招呼孟曉棠,孟曉棠把果核扔進垃圾桶,理直氣壯的坐在了沙發一邊,面向三人,豆豆正在小房間里睡午覺。

“阿姨問你,你跟楊寧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房東。”

“你交他房錢沒有?”

“最近手頭有點緊,我們之后會補齊的。”

“沒交房錢,算什么租客呢,”安媽媽在一邊打岔,眼神里盡是嘲諷,“我們知道你們沒錢,所以也沒找你們要過那筆爛賬。”

“爛賬?”孟曉棠心里忽悠一下。

“我女兒安娜,以前呦,很好心的給你奶奶捐過款,不但她捐過,我也做過!前前后后捐過三次呢!”

當初安媽媽見安娜找工作不大順利,便四處求神拜佛,捐了不少款項,只為了安娜前途無量,可惜最后,安娜工作沒找到,倒是先有了下一代,想到這件事,安媽媽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意思去把被李慧芳騙的錢要回來,畢竟在她的認知里,若是遇到壞事,便是業障纏身,李慧芳大概就是她的業障。

“可是最近聽說她是騙子,我們看著楊阿姨跟你媽媽認識的情況下,都不好意思追要,我們網開一面,那你現在,也不好這么…明搶我女兒老公吧?”

“不是老公。”楊寧適時的、客觀的打岔。

孟曉棠想了下,看看這兩位老阿姨的嘴臉,冷笑起來,“在我看來,安娜給我奶奶錢,也屬于正常,畢竟她懷的是我大伯的孩子。”

安媽媽一愣,“你說什么?”

“怎么,事情都鬧成這樣了,她還沒跟你們說實話嗎,現在你們眼看孩子得留下了,又著急找楊寧接盤,別的不說,楊阿姨,楊寧可是你親兒子。”

話說到這份上,大家剛剛勉強保持的笑意都散去了,露出了真實嘴臉,慘白的慘白,鐵青的鐵青。

“那也由不得你們住著他家!尤其是你,孟曉棠!安娜一定是要嫁進來的,你們趁早收拾東西給我滾蛋,不要仗著你那張臉,企圖對我兒子做什么!”

楊阿姨忽然暴跳,她本來就忍不下楊寧給人做后爹這口氣,可是也沒辦法,如果一定要給人家養兒子,比起孟曉棠,安娜至少有學歷,有文化。

她心里很清楚,以楊寧的情況,能找到老婆已經很不容易了。

比起未婚先孕的安娜,楊寧同樣是無人問津的老大難。

孟曉棠有種天賦,別人越生氣,她就越淡然,這會臉上竟然還浮起笑容來,“阿姨,這房子我媽媽也付了款的,我不能住嗎,這不公平。再說,我一開始就付給楊寧房租了,您沒資格趕我走。”

“你這個蕩婦,我兒子就算殘疾了,也絕對不能跟你在一起!你媽媽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她還想一毛不拔嗎!看樣子你們全家是要吸干我們?”

孟長安適時進門,她偶爾替楊阿姨來照顧楊寧,有這里的房門密碼,這會正巧聽到楊阿姨這句話,整個人驚怔在門口,臉上沒面子,厲聲喊來,“原來你是這么看我的?”

楊阿姨也驚了,想不到她會來的這樣巧,本想要以安娜要嫁進來的名義,悄悄把孟曉棠與孔翎上趕出去,現在被孟長安撞到,已是撕破臉了。不得不別扭的別過目光,凌人氣質消散,“我說的不對嗎,咱們是說好一起養老,那也不能可我一個人拔毛吧,你退休工資低,我負擔的就多,這憑什么呢,就靠過往咱們三十多年的友情?”

孟長安氣的胸膛起伏,“好,那這房子的房貸你還給我,我們以后各走各的路。”

“那你花我的那些開銷又怎么算?”

“我會慢慢還給你的。”

“你拿什么還我,你家里那個老娘夠要命的,要不是我看在咱們過往的感情上,誰會收留一個詐騙犯的女兒!?”

“收留?!”孟長安尖叫起來,幾步走近,把茶幾上的茶水潑到了楊阿姨的臉上,厲聲吼道,“看看你兒子的樣子,是誰天天不顧嚴寒酷暑的給他帶到復健中心的?你自己要面子,不承認兒子殘疾了,怕別人問起你,便裝病在家,楊寧出事后你照顧過幾天?別人問起他,你最先回答的都是什么?總說你兒子跟過去一樣有才華,被作協器重,你最擔心的不過還是你的面子!”

楊阿姨被戳中心事,忽然嗚嗚嗚的哭起來,一邊含淚,一邊猛地抓起了孟長安的頭發撕扯著,“我兒子永遠是最好的!如果沒有車禍,他怎么可能變成現在這樣!我怎么可能養出一個殘廢來!”

楊寧始終垂著頭,然后苦笑了一下,看看孟曉棠,示意她推自己回房間,楊阿姨與孟長安還在客廳里對罵著,楊阿姨忽然看向楊寧的背影,“楊寧!你不娶安娜,還能娶誰,你真要媽媽把心肝挖出來給你看嗎?你真要以后被人嘲笑一輩子嗎!”

楊寧嘆息著,看著天花板,壓下了眼里的淚光,而后轉頭看著自己母親,“媽,我這輩子不可能結婚的。”

“你,你是要跟這個狐貍精不清不楚的過下去?你是要氣死我嗎!媽媽以后死了,誰能照顧你!你好歹得討個老婆來吧!”

楊阿姨已經歇斯底里,聲音落在空氣里,震得大家耳畔嗡嗡響。

空氣就這么沉寂了幾秒鐘,大家才聽到楊寧的回話。

“我誰都不會娶的,我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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