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25日17:38分，戈爾巴喬夫在世界矚目下辭任了蘇聯總統。

26日，印有紅星和鐮刀錘子標志的蘇聯國旗在克里姆林宮上空緩緩降下，這意味著一個影響全球25億人的世界國家走到了終點。

當日，意想中的歇斯底里和預計中的暴動并未出現，CNN的鏡頭里，整個紅場充斥著震撼的寂靜，沒有人影，寒風和夜色彌漫，只有怒號的寒風和斯帕斯克塔樓上碩大的紅星正在注視著這片廣袤地域。

而1991年的12月26日，洛杉磯仿佛迎來了1946年以來最為盛大的一個日子。

圣誕節的余韻未消，彩色的燈泡和巨大的橫幅喜報在街頭隨處可見。彼時的基利安才從試金石影業出來，他在開車經過百貨大廈時，看到一條印刷加粗的標語：

迎接嶄新的美利堅！

三個小時前，在試金石影業舉行的試映剛剛結束，和《落水狗》一樣，《低俗小說》那種類似的明快剪輯方式很快抓住了觀影人員的眼球，但比前者更過分的是，《低俗小說》在拼貼鏡頭方面做得更加過分：

基利安致力于把單元故事講述得生動有趣，于是在碎片化的鏡頭中穿插了十分生活化的片段。

它們通常是交流、對白、于日常性質的特寫。

而這些片段多數銜接在十分緊張的劇情之后，也就是視覺效果非常豐富的交叉剪輯之后。

它給了觀影者們一個放松情緒的過渡時間，不至于讓人們在整個觀影期內都始終緊繃情緒。

適當的放松，才能銜接更好的高潮——操控情緒的方法其實十分簡單。

試映屏幕歸于暗淡的時刻，基利安能明顯聽到如釋重負的吸氣聲，坐在他身邊的老福德捏了一把汗，對基利安小聲評價道：

“香艷，緊湊，故事又能做的十分有趣，這很難。”

得到迪倫·唐納德的暫時性首肯之后，他仍需要照常再把錄像帶遞送給邁克爾·艾斯納進行二審，這一環節通常不會出錯。

“我們預計把《低俗小說》排在一月末或者二月初，作為圣誕節后第一部影片登錄院線。”

“需要進行各地點映嗎，看看反響？”邦多·福德插嘴問道。

“不，不用，”迪倫·唐納德否決了這一提議，“邁克爾不喜歡點映，而且我們沒必要這樣做，憑借基利安最近的名聲，它能很輕松地吸引到第一批觀眾。”

“那首映呢？”基利安趁機問道。

“老樣子，就在這幾天，屆時讓邦多聯系影評者協會。”

“我有一個想法，”基利安說道，“如果我們要把首映禮定在一月份，不如選在圣丹斯電影節？”

另外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基利安。

“圣丹斯電影節本身就是為電影人設立的，初衷是為了幫助影壇新人，我相信你們也經常從電影節上挑選合適的劇本進行投資。”

“那我們不妨把《低俗小說》放上去，他們要的是新銳導演，而我就是，我們可以和圣丹斯研究所交涉，由于《低俗小說》已經受到試金石的投資，所以只作觀賞影片展出，不參與故事獎項的評比。”

“我們甚至可以支持圣丹斯研究生的慈善事業，在《低俗小說》收獲票房利潤之后拿出一筆資金做電影捐贈。”

“我相信在這個時間點，適當做一些慈善投資對迪斯尼百利而無一害。”

迪倫·唐納德在聽完基利安的自信提議之后沉思了一會兒：

“我要反駁的方面你都考慮到了，那也就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只有一個問題：如果《低俗小說》放在圣丹斯電影節上首映，那么接踵而來的影評和媒體報道就不是試金石能控制的了。”

基利安說道：“我對《低俗小說》有足夠的信心，無論是剪輯手法，還是演員表演，亦或劇情結構……我唯一能想到的負面報道是：基利安·貝克用3000萬投資的影片參與日舞影展，仿佛在嘲笑所有的新人。”

迪倫·唐納德面露興趣：“所以你打算怎么應付這篇報道呢？”

“像前面說的，這是一部觀賞性影片，而且我會用慈善捐助堵住狗仔們的嘴。”

……

圣丹斯電影節，即日舞影展，由羅伯特·雷德福于1984年一手創辦，旨在鼓勵電影人進行獨立創作。

日舞影展于每年的1月18日開始，在美利堅猶他州的帕克城舉行。

整個電影節為期11天，許多新銳導演都視日舞影展為執導主流商業大片的跳板。

在電影節上，許多制片人、新銳導演、發行公司話事人齊聚一堂。

新人導演在此地尋求電影發行，而制片人和發行公司也在這里找到合適的新秀。

因此，圣丹斯電影節也被稱為“好萊塢的人力資源庫”。

由隸屬于好萊塢的試金石影業與圣丹斯研究所進行交涉并沒有什么困難，如果不是受限于“新銳導演”的參展要求，這里將變成好萊塢最適合開首映禮的地點之一。

腦力激蕩工作室，那架樹立在一樓大廳的玻璃櫥窗里又多了一盒錄像帶。

基利安把它放在落水狗的下面一層，并鋪上剛剛新鮮出爐的電影海報。

諾蘭抱臂站在一邊，目光里的羨慕之色絲毫不蓋：“它讓我想起小時候收集卡片的游戲，當整個抽屜里堆滿心愛的卡片，那種成就感就像、像……無法用言語形容。”

基利安攬過諾蘭的肩頭：“等你下一個暑假，或許我們就可以開拍新的片子了。”

“真的？”諾蘭眼睛一亮，不過那道光彩很快又暗淡下去，“但我想自己拍電影，雖然在片場讓我很快樂，可是……總是跟在你的身后……這不是好事。”

“我知道，”基利安松開首次，從夾克兜里取出一支煙給他，“沒人愿意當跟屁蟲，所以副導演這個位置總是會換來換去。”

“你可以開始構思，想你的劇本，故事，還有框架，要用什么剪輯手法、拍攝方法，甚至是拍攝設備——你可以在倫敦上學的時候考慮所有的瑣事，這樣一來能節省不少時間。”

“等《低俗小說》上映之后，陪我去看一部電影好嗎？”

“《蝙蝠俠歸來》嗎？”

諾蘭吃驚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看這個。”

基利安滑動了打火機的燧輪，一簇火苗照亮了他的笑容：“——那我就陪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