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山之下，巨大的山石旁。

明黃色的火焰燃燒，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地上，雜草長在砂礫之中，新葉長在老葉之上，淺綠和墨綠交織，繪成圖景。

在靠近火焰的地方，綠色退去，只剩枯黃。

枯黃的葉子被火焰點燃，變成焦黑的灰燼。

灰燼被熱浪排開，旋轉著飄向空中。

林三迎著明亮的火光，腦海中一行行信息閃過。

“激活生體鎧甲。”

“加載戰斗模塊。”

“模塊型號：妖刀二型。”

“生產日期：象歷2017年8月17日”

“生產廠家：破碎帝國第四行省五區楓樹街道科恩兵工廠”

“鏈接突觸損壞15%”

“功能壞道13%”

“程序文件丟失8%”

“自檢通過。”

“模塊加載成功！”

林三眼中的世界變了。

他的五感被模塊的力量統合。

視覺、聽覺、觸覺、味覺、嗅覺混在一起，形成一副妖異的畫卷。

就像盲人失去視覺，其他感知會得到強化一樣。

五感混而為一，讓他的專注力成倍提高。

畫卷上，每一點細微的變化，他都能敏銳地察覺。

風顯出痕跡，火映出形狀。

形狀交織，顏色碰撞，妖異的畫卷上，一條明快的線條出現。

這是戰斗模塊給他規劃的最優路線。

他可以依據模塊的指導行動，也可以完全放松，將戰斗完全交給模塊。

林三動了。

砂礫蹦飛，雜草被碾碎。

身穿明亮鎧甲的四臂壯漢，沖向火焰籠罩的怪人。

許明的眼睛瞇起來，對方的動作，有點超乎他的預料。

不是因為速度，而是因為時機。

不是因為力量，而是因為節奏。

對方出發的時間，正踩在他換氣的間隔上。

對方奔跑的節奏，幾乎和火焰的韻律一樣。

這種表現，讓他想到了另一條技術路線。

“哼！”

許明冷哼一聲。

那又有什么卵用？

上一輪技術變革的余孽。

注定沒有希望的努力。

與其被戰斗模塊抽干，不如做他的資糧。

山風吹過，火勢猛漲。

熱浪綿綿不絕，一層比一層猛烈。

想要抓住我的節奏，戰斗模塊能做到，你的精神能扛得住嗎？

許明向前跨出一步，渾身肌肉緊繃。

力量從身心涌出，層層傳導，匯聚到拳頭之上。

一拳打出。

轟！

如同炸雷一般，聲勢極重。

林三面色不變，按照模塊的指導行動。

妖異的圖景中，明快的線條急速變化，在一毫秒的時間內穩定下來。

前路已明！

聲浪之中，最薄弱的一面已經顯現。

四條手臂揚起，羽刃劃過空氣。

一連四刀！

像是氣球被刺爆。

像是龍卷將成未成時，氣壓中心被擾亂。

妖刀，以最反常的姿態，打出最有效的攻擊。

物反常，才為妖！

焰火流散，氣息排空。

草木灰燼蔓延上卷。

雜草被鋒利的空氣削掉一層。

地上的砂礫輕微震顫。

許明后退半步，拳頭上流出鮮血。

鮮血像巖漿一般，散發出濃重的硫磺味道。

他身上的火焰再次升起，看著林三，說道：

“很有氣勢！”

“很有威力！”

“但這樣的攻擊，你又能使出幾次呢？”

林三雙目回神，鼻孔流出鮮血。

五感分割，妖異的畫卷消散。

腦海中，一行行信息刷新。

“鏈接突觸損壞17%”

“功能壞道14%”

“程序文件丟失10%”

“戰斗模塊執行錯誤。”

“退出加載。”

戰斗模塊的問題很大。

每次戰斗，都對他的神經系統造成很大壓力。

光是神經系統的壓力，他還可以忍受。

但戰斗模塊自身的損壞，沒有辦法處理。

還好！

損壞最高才17%，沒有達到20%的臨界。

也就是說，他還可以重新加載。

林三看著眼前的許明，心情沉重起來。

這個對手，很難搞！

其戰斗力，已經超過了圍城戰時的大蚯蚓。

水平直逼火力全開的王秀。

得想辦法！

許明那邊，同樣不好受。

剛剛那一拳，看起來輕巧。

實際上并不容易。

出拳的瞬間，他的氣息急速變幻，力量，火焰，都隨之更改，試圖掩蓋自身的破綻。

可惜，對手仍舊找到了薄弱點。

以點破面。

以高超的技巧，破掉了他的攻擊。

甚至，還引起的焰火力量的反噬，讓他受了點傷。

不過，這都是小事。

剛剛只是試探，他還有底牌。

只要等氣息平穩下來。

“林三兄弟，你的實力地位都不低，為啥要植入戰斗模塊呢？”許明問道。

“因為戰斗模塊厲害！”林三回道。

他不知道，對方為啥沒有再次進攻，反倒聊了起來。

但這正和他意。

他需要時間，需要空隙。

尋找破局的方法需要時間，神經系統的舒緩也需要時間。

“林三兄弟，你可能是被人騙了，他們有沒有告訴你，戰斗模塊有很大的弊端？”許明說道。

“說了，模塊無法維護，會對神經系統造成壓力。”林三回道。

“不，這不是最嚴重。”許明搖搖頭。

“最嚴重的是什么？”林三問道。

“戰斗模塊會消耗更加本源的東西。”許明回道。

“更加本源的東西，那是什么？”林三疑惑道。

“靈魂，你的靈魂。”許明沉聲道。

“靈魂？”林三反問，“陳近南跟我說過，關于靈魂的研究早就陷入了停滯，我們從未真正地觀察到靈魂，你怎么這么肯定，戰斗模塊會消耗靈魂？”

“第四聚集地的研究項目取得了突破？”

“不是。”許明否認道，“不是我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是聯會的研究取得了突破。”

“你聽說過密會嗎？”

“密會？那是什么？”林三問。

如果說，剛才說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在許明說出密會時，是真的勾引出了他的好奇心。

“密會，全稱是雙生樹密會。”許明沉聲道：“密會成員信仰偉大的雙生圣樹，認為它是人類最后的希望。”

“你愿意加入密會嗎？”

許明的語氣誠懇，像是勸人向善的大德。

配上他一身明黃的火焰，竟顯得十份莊嚴神圣。

仿佛佛陀降世，普度眾生。

又像是彌賽亞受難，替眾生贖罪，滿臉悲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