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這大概是白晝常掛在嘴邊的話。

他常說另一個世界的記憶終會沖散他現有的邏輯，現有的性格，讓他成為一段回憶。

但露西很清楚，灰發少女說的死，應該與白晝說的不同。

并不需要語言溝通這種交流途徑，露西的心理活動在灰發少女這里便如透明玻璃中的高清影像。

灰發少女轉了個圈，像是跳舞一樣，頗有苦惱的嘟著嘴，解釋道。

“小小白不想長大是很可愛，但方法錯了，就會死的。”

“死？”露西不解。

灰發少女手中出現兩個白晝模樣的Q版娃娃，一個帶著笑容，一個面無表情。

她指著手里的笑臉娃娃：“你看，這是小小白。”

又指了指沒表情的娃娃：“這是小小白正常的用靈能。”

無表情娃娃身上亮起密密麻麻的藍色紋路，它的外殼變得透明，露出內部的人體結構，藍色紋路由大腦而始，至心臟而終，輪回有序，自始至終盡在掌握。

她又拿起笑臉娃娃，說道：“這是小小白借助芯片用靈能。”

笑臉娃娃身上亮起藍色光芒，外殼一樣變得透明，露出內部人體結構，靈能混亂的行走在身體中，起始點為外物，終點隨機出現在身體任何一處，行至終點的靈能四散消弭，在消弭處造成扭曲。

“一直這樣借外物使用靈能，就會這樣哦。”

笑臉娃娃使用靈能的次數越多，身體就越發扭曲，直到終于臨近極限，Boom的一聲炸成了碎片，成了純粹以幽藍色靈能構筑的娃娃。

“小小白覺得這樣用靈能很方便，但是他這樣用的多了，會boom的一聲長大成小白哦。”灰發少女解釋道。

“長大？”露西不解，不是說會死么？

灰發少女歪了歪頭：“跟死有什么區別么？”

“沒有記憶，沒有感情，沒有經歷，只有一片空洞，一句簡單的記載，證明曾經有過一個小小白。”

那的確是與死沒什么兩樣。

可這個少女是什么人？賽博空間中為什么會有另一個世界的白晝？另一個白晝就是這片黑暗又是什么意思？這是否與那艘飛船有關？

長大成小白？對方口中的小白就是另一個世界的白晝，小小白是現實世界的白晝，看對方應該是與另一個世界的白晝有關系，為什么會幫助這個世界的白晝不變成另一個世界的白晝？

而且……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為什么對方不是直接出現在白晝面前，而是把自己帶到這個地方？其中是否有陰謀？

露西的腦中飛速閃過種種念頭，在信息全無的情況下，她只能憑著對方的話語來推測信息，更無法確定信息的真假。

“不用想那么多哦，不要讓小小白用芯片里的靈能就行了。”灰發少女說道。

“你自己去給他說。”露西冷冷的回答，對方來歷不明，目的不明，她怎么會聽對方的一面之詞。

“那好吧，你說的哦。”灰發少女露出狡黠的笑容。

她的軀體化作一片灰色塵沙，涌入露西體內。

…………

現實世界

野狼酒吧

剛被威爾斯太太教育了一頓的白晝像個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走出屋子，走到吧臺。

看著趴在吧臺上睡覺的露西，有些驚訝。

以前那個警惕拉滿的黑客現在都咸魚成這樣了么。

他看向佩皮，眼中充滿疑惑。

佩皮頗有些無語，這姐們二話不說就低著腦袋睡著了，就算這地方都是熟客，但也不能這么沒警惕心吧，自己攆走了好幾個喝醉酒想吃豆腐的老流氓。

看到白晝回來，佩皮松了口氣：“你可是回來了，這姐們睡的那叫一個香，你一走就低著頭睡著了。”

“唉，行吧，勞你費心了。”白晝嘆了口氣。

走到露西旁邊，拍了拍她：“醒醒，喝可樂喝醉了？”

露西從睡眼惺忪的坐起來，揉著眼，順勢抓住白晝的胳膊，用臉蹭了蹭：“我好困，想回去了。”

白晝瞇了瞇眼，頓了頓，看了看周圍，點點頭：“行，先回家。”

出了酒吧，兩人上車。

……

一路開車行駛出谷地區，此刻的夜之城剛進夜晚，正是熱鬧的時候，隨著白晝開車，路上的車輛也逐漸稀少起來。

“我們這是去哪？”露西坐在副駕駛上問道。

“去太平州。”白晝說道。

“去那做什么？”露西提出疑問。

“找個安靜的地方聊天，那里比較合適。”白晝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拿向汽車檔把旁的墨鏡。

他抓了個空，露西已經拿起墨鏡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沒說什么，白晝繼續沉默的開著車。

一路行駛到一處偏僻位置，白晝直接開出公路，順著寬闊的公共樓梯咣當咣當開下去，來到一處海岸邊。

把車停下，白晝伸手抓住露西手里的墨鏡，聲音變得冷漠：“你是誰。”

‘露西’松開墨鏡，側過身，直視著白晝。

片刻，她笑起來，清冷的聲線卻用撒嬌的語氣說著話。

“看，我就說了，只有笨蛋靈能者才會用肉眼看人，小小白可沒那么笨。”

帶上墨鏡，遮住眼中的幽藍色光芒，白晝看著這個明明是露西的軀體，內在靈魂卻完全不同的人。

靈能狀態下理智被盡可能的拔高，并不會因為對方說的靈能者而產生震驚或是疑惑。

一切皆可有疑問，一切皆可有答案。

靈能狀態不存在低效無謂的疑惑，只有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高效作風。

無形的靈能蔓延，白晝試圖讀取對方的思想。

然后……毫無阻攔的入侵了對方的思想，將對方的思想一覽無余。

【小小白好可愛。】

【裝作嚴肅卻內心慌張的樣子也好可愛。】

【好想抱回家。】

【嗚，還想再吸一口小小白的靈能。】

……

閱讀到對方大量的念頭，白晝眼中藍芒大盛，心靈閱讀并非是單純以文字形式的讀取，而是把對方的思想進行解碼，再編碼，反饋到自己意識中，形成類似于閱讀的樣子。

這代表白晝知道對方心中所想的‘小小白’就是自己。

被讀取思想的‘露西’毫不抵抗，她歪著頭：“看到了么？我沒有惡意哦。”

為了強調，她再次著重說了一遍。

“我永遠不會對小小白產生惡意哦。”

靈能的感知無法作假，欺騙靈能者只能誤導。

任何被靈能侵入的思想都無法掩蓋真正的意圖，唯有保持心靈不被靈能入侵，再以言語誤導，用百分百的真實去偏轉目的，才能達到欺騙靈能者的效果。

對方毫無抵抗的放開心靈上的戒備，在接受……甚至說是在迎合的承受白晝靈能的入侵。

白晝連對方這樣做的目的都感知的一清二楚，對方在享受被自己靈能籠罩的感覺。

“你是誰？”白晝再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