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怎么回事？”

在拍了拍靜止不動的白樺后，張德瑞轉(zhuǎn)過身，重新看向那出現(xiàn)的巨大雕像，問道。

“請出示你的相關(guān)證件，外來者?！?

還是那雷鳴般的聲音，語氣和音調(diào)都沒有任何改變，仿佛一臺死板的機器人，只會問一些固定的問題。但張德瑞又能感覺到，對方是擁有高等智慧的，而且智力肯定不低，甚至可能與他不相伯仲。

這是大智慧者所擁有的心有靈犀，大智慧者之間是能互相感應(yīng)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能不能別他媽的彎彎繞繞，直接說正事??？”

看著不斷循環(huán)，仿佛打官腔一般的巨型雕塑，張德瑞決定用聰明人之間的辦法來與他交流。

但隨著這句話的出口，雕塑卻是閉上了嘴巴，再也不言語。世界重歸寂靜，眼中的光芒消失，露出一對虛無的空洞。

在那空洞之后，是真正的虛無。

“你再這樣裝死人，打官腔，那我他媽的可就要動手了！”

見對方開始裝死，有些不樂意的張德瑞身上燃起火焰，他抬起一只手，手掌攤開，指著面前的雕像，無比恐怖的能量在他掌心匯聚。

“你他媽的又是誰？這里又是他媽的什么地方？我知道這是夢境而非某人的夢，但為什么你們這個宇宙的夢境，是這個樣子的？”

“我不會再問第二遍，你最好仔細(xì)考慮過之后，再回答我。”

“回答，或者死?！?

當(dāng)對方拒絕以智慧互相交流的時候，那么暴力將會是另一個完美的交流方式。對于地球人來說，就是這樣的。

暴力可以解決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問題，大部分。

“這里是薩拉里昂，在你身后那個女性的文明社會，以及她所在的那個世界中，它有很多種稱呼，‘觀識之園’、‘始欲之境’、‘幻夢界’、‘夢之國’……”

“它有無數(shù)個名字，但在她的那個文明里，最廣為人知的一個稱呼是‘精魄域’。”

“官方譯名是什么，就你說的第一個名字，它的譯名，老子要聽譯名，誰他媽的讓你用音譯的？”

“……夢”。

“那他媽的不就結(jié)了嗎，嗶嗶賴賴一大堆，你就來這個??？”

“……”

巨大的人性建筑再度沉默。

“所以這地方屬于誰？你所在的那個文明嗎？”張德瑞好奇地打量著巨大人臉，和周圍那些立交橋、雕塑還有大樓。

“還有這些大樓，包括你在內(nèi)，能不能進去？”

“夢不屬于任何文明，請你不要誤會了，來自未知世界，永不熄滅的烈焰?！?

“哦？”張德瑞發(fā)出了他來到這兒之后的第二次驚訝，“好家伙，你倒是能看到些不一樣的啊？”

“當(dāng)然?！?

雕像的語氣和語速雖然對比之前仍舊沒有任何變化，但張德瑞還是聽出了它言語之中的一點驕傲。

它顯然是有著七情六欲的，這是一個擁有著完整情感的高智慧生…額，應(yīng)該算是生命體吧？

“你的身體里燃燒著永遠(yuǎn)都不會熄滅的火焰，它無比暴烈，無比憤怒。”

“能告訴我嗎？來自未知世界的烈火，你那永不停息的憤怒，其源頭在于哪兒？”

“而你又是如何控制住這已將你完全吞沒狂暴的憤怒，不受任何影響，如此平靜的？”

回答了張德瑞的一個問題后，雕像立刻就向連著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你這樣的存在，即便傾盡我所有的記憶，所有的認(rèn)知，卻也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

“我實在是非常好奇，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惑?！?

“當(dāng)然你只問了我一個問題，而我卻問了好幾個。遵循等價交換，你可以詢問我其他你想知道的。”

說完這一大通話后，雕像便閉上嘴，靜靜地等待著張德瑞開口。

“他媽的，都問的些什么玩意兒……”聽完對方的話后，張德瑞不由地?fù)狭藫项^，倒不是不爽對方問得多，只是覺得這家伙問的問題怎么都這么怪。

“我不大能理解你說的所謂不滅，將我完全吞噬，但我又能不受影響的憤怒是什么，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在你體內(nèi)深處，蘊藏在最核心位置的那巨大能量，那股憤怒，那團烈火?！?

雕像補充描述道，“它咄咄逼人，永不熄滅，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哦，這個??？”張德瑞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這東西說的是什么。

“你的這幾個其實就是一個，這是武者的天賦，武道的本源。”

“它藏于每一個地球人的身體深處，在瀕臨死亡時便會破體而出，就像死亡的星球在宇宙中爆出的最璀璨焰火?！?

“武者將這股力量掌握、滋養(yǎng)，變成可隨時調(diào)取的力量?！?

“以燃燒生命為代價，來獲取最極致的武，最極致的暴力?！?

“在我的國家，我們叫他斗神。在其他的國家，有人叫它超新星，或者絕唱?！?

“名字不同，含義也不同。我們認(rèn)為它是武的極致，是暴力的終極體現(xiàn)。”

“這就是我的回答，你大概清楚了？”

雕像沉默，沉默了很久，足足兩秒。相較于兩人的交流速度，這個時間是非常漫長的。

“我還是不能理解，這超出了我的認(rèn)知。但還是感謝你的回答，因為你確實給出了答案，只是我無法將超出自己認(rèn)知的事物轉(zhuǎn)化為自己的知識。”

兩秒之后，雕像這才再次開口，向張德瑞表達了謝意。

“正常，畢竟我倆都不是一個宇宙的，你不能理解很正常。畢竟宇宙和宇宙之間又不可能啥規(guī)則都一……”

張德瑞的話還沒說完，一股巨大的震感便從腳下傳來，這股震感來自于那巨大的雕像，張德瑞疑惑地看向?qū)Ψ?，發(fā)現(xiàn)這家伙的臉突然裂開了。

那是一張由無數(shù)棱形石頭排列組合而成的臉，但現(xiàn)在，張德瑞發(fā)現(xiàn)，那其實是無數(shù)張正常大小人臉的組合。

它們組合在一起，形成了這座巨大的雕像，或者說，這棟宏偉的高樓。

“你……！？”

無數(shù)張嘴開合，無數(shù)道聲音重疊，那數(shù)量巨大到讓人感到恐怖，巨大到恐怕即使是沙漠中所有砂礫的數(shù)量，再其面前也會顯得渺小不堪。

“你來自于……”

“你來自于——?。?！”

咆哮、輕呼、平靜，憤怒、喜悅、哀傷。

無數(shù)種語氣，無數(shù)種情緒。

無數(shù)道強烈的意識。

或者說，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