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在大衛還沒做出決定時,女公爵已經帶著效忠她的一隊騎士灰溜溜地來到了河岸小鎮。
“女士,發生了何事?”
大衛在侍女的幫助下快速穿戴好了服飾,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朦朧的天色,他漱了漱口走出臥室,詢問坐在外面會議桌旁等待的伊麗莎白。
女公爵穿著一身精編軟甲,棕色的長發隨意扎成了馬尾,落在背后的短披風上,冷艷骨感的面容上滿是疲倦,呆呆地望著墻壁上的畫作。
她聽著面前年輕貴族的問話,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自從她十多歲從伯父西格斯蒙德手中獲得了盧森堡公國的統治權后,各種破事就沒停下來過。
為了應付頻繁出現的貴族叛亂,她小小年紀就選了個勇武的丈夫當做依靠。
結果還沒安穩幾年,她的丈夫就在去年過世了。
女公爵接著請求瓦茨拉夫庇護了一段時間,但好像惹怒了另一位伯父。
就在昨日一早,她接見了西格斯蒙德的密使,對方竟然提出了不少荒唐的要求,最后還迫使她收養西格斯蒙德剛剛出生的一名私生女,對外宣稱是自己和過世丈夫的孩子。
女公爵果斷拒絕,然后叛亂貴族們就莫名獲得了幾支強大的‘雇傭軍’,她難以抵擋聚攏的大軍,選擇連夜逃亡。
“請您原諒我不請而來。”伊麗莎白盡量讓自己表情放的輕松生動些,“希望您能讓我在此地逗留一段時日。”
大衛也坐在會議桌另一頭,揮手讓廚娘把早飯端來。
香噴噴的鹿肉餡餅、清淡的蔬菜湯、精致的蛋黃酥、一些沒見過的小菜。
女公爵餓極了,請示禱告后,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不少食物。
大衛見她恢復了一點精神,就開口道:“女士,能詳細講講公國內的情況嗎?”
女公爵不想揭露盧森堡王朝內的丑聞,便說了些不太緊要的事情,最后她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放心,我離開公國后,那些叛亂貴族們馬上就會停歇下來,您不用擔心他們會來滋擾。”
“好吧,你可以在我這休息兩天。”
大衛決定先觀望一段時間,順便派探子去打聽打聽鄰國的詳細情況。
給對方安排了一間客房,他下樓去探視醒來的塔西奧。
在經歷了放血等一系列古怪治療方式后,骨瘦嶙峋的傭兵團長終于能睜開眼睛說話了。
大衛看著躺在床上脫了相的塔西奧,感覺當時再拖上一些時日,不讓理發師治療的話,對方應該能夠自然痊愈。
“好兄弟,你受苦了!”
“我…還好…多謝照看…”
塔西奧大喘著氣,十分費勁地感激道。
兩人簡單聊了聊,等大衛離開時,一直照顧團長的傭兵成員跟了上來,他語氣有些低落地說道:
“大人,我們團長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不是都醒了嗎?”
“醫生說憑借經驗,團長身體已經被病魔掏空,他現在不過只剩一口氣撐著,他收了我們不少錢,正在準備一個占星儀式,聽說充能成功的概率非常低…”
“…”
傭兵成員見眼前貴族用一副關愛的眼神望著自己,便接著低頭說:
“如果我們的團長沒能挺過去,希望您能允許我們叫上昔日同僚,一起帶著團長的遺物回熱那亞,交給團長的家人?!?
由于大衛手下的士兵條件極好,晉升路徑清晰明了,所以不少熱那亞傭兵早早就改投到了他的麾下。
不選擇加入的,也是一些和塔西奧關系親密或者家人在熱那亞的傭兵。
剩下的十多人肯定沒法安全地帶著貴重物資回去,所以傭兵成員就試探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用著急?!?
大衛聽后,拍了拍眼前小伙的肩膀,“盡量救治你的團長吧,如果真不行了,我明后年可能會去一趟意大利地區,你們隨行就好?!?
“這真是太好了!”
傭兵成員深深彎了下腰,嘴里咕嚕嚕說了一長串感謝之語,然后就回去湊錢準備儀式了。
大衛也沒阻止對方,他還想看看那個理發師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派了兩個探子過河前往盧森堡公國,他就一邊訓練新兵,一邊等待夜晚的到來。
仲夏深夜,茫茫群星在天間閃耀。
空曠的堡區中央,一名披頭散發的中年人表情莊重地在地面上擺好蠟燭,接著又從隨身的皮袋里掏出了幾個小天使雕像,立在各個方位。
“搬過來吧!”
可憐的塔西奧被自己最忠誠的手下從柔軟床上抬到了地面上,然后一張沾滿橄欖油與骨灰的粗糙大手,就在他臉上涂抹了起來。
外幕墻之上,大衛和伊麗莎白探頭瞅著下方安靜的人群。
女公爵聽著清亮的亂語歌聲,伸手碰了碰大衛的胳膊問:“這個儀式真有那么神奇?”
“看著沒什么奇特的,應該沒什么作用。”
大衛見對方連個障眼法的魔術都沒露一手,大致斷定對方就是個江湖騙子。
果然沒多久,就聽底下傳來了陣陣哭聲。
“怎么沒動靜了?天??!團長沒氣了!”
“團長!你怎么就走了呢!”
“您從小教導我,說好要一起揚名…”
大衛嘆了口氣,對身后的傳令兵道:“底下那個醫師是個騙子,等他離開城堡后,你們找機會把他做掉?!?
“大人…對方好像會魔法啊…”
“別聽信流言,你帶一隊人沖上去試試就知道了?!?
“是…”
大衛返回主塔樓準備休息,伊麗莎白笑吟吟地跟隨在旁邊問起了其他事情:
“對了,聽說皮卡第地區有起義軍鬧事,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
“基本已經結束了,只剩參與的貴族們在掠奪狂歡,我后天就會去前線處理戰末事宜。
你想去其他地區散散心嗎?我在蘭斯發明了一種新酒水想請你品鑒品鑒?!?
大衛不想留女公爵單獨在沙勒維爾,這里有不少秘密工坊,不能讓對方發現。
“好啊,我們后天一起出發?!?
伊麗莎白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揮了揮手,走向了自己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