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心里的那個小秘密,想起自己高考前因此而心態不穩,發揮失常。看著離高考越來越近,三天兩頭給老爸打電話千叮嚀萬囑咐做好弟弟的后勤保障,不能經常問模擬考成績,不要給許鴻鴻太大心里壓力,回來多做好吃的給他吃,他偶爾放松一下看看電視玩玩手機也不要管太緊。
那段時間,許翩翩正好交接期被蔣烽榨著最后的剩余價值,又面臨新入職前的各種忐忑,諸多事情交疊,自顧不暇。
在高考到來的前兩天,許翩翩在柯嚴“精心”安排的成堆任務間隙,給許鴻鴻發過一條短信:“人生一戰,不過是人生一站,放輕松點啦,姐姐愛你呦。”
她能想象許鴻鴻在看到這條微信時一定會跟四字弟弟一樣抿著嘴露出好看的小酒窩,心里偷偷地樂。
這個弟弟一向情緒內斂,自覺性很高,成績在中上,所以加油鼓勵這些話顯得多余,最主要是得讓他平常心應對。
高考前一天,許翩翩繼續在午飯后記掛著這事,電話交待老爸,明天你們可別整什么幺蛾子,千萬不要搞什么諧音梗,紫色內褲——“紫腚能行”,紅色內褲——“開門紅”,對了,讓媽媽也不要穿什么旗袍,旗開得勝也很土。父女兩叨叨半天沒完。
電話那頭一陣混亂之后傳過來一聲聲女性尖銳的咆哮:“許翩翩!你是當我死了嗎?每次電話就知道找你爸找你爸,你媽我還健在呢!什么旗開得勝土,你知道什么?這叫儀式感你懂不懂?!”
許翩翩在聽到第一聲“許翩翩”出現的時候就皺著眉把聽筒拉遠了一些,防止自己耳膜破裂,即使這樣里面的聲音也還是很清晰準確地傳了出來,郝強八卦的接收器已經在運行了,豎起耳朵聽得認真。
“您要儀式感也行,我只不過友情提醒,您那身材穿旗袍能穿出去?”許翩翩聲音不大語調平和但話里已經帶起了刺。
“你這是擠兌你媽胖身材走樣唄?要不是生了你這兩個兔崽子,我至于這樣?許翩翩你真是越長大越沒良心!之前多好貼心小棉襖,現在就是扎心大炮仗,跟你爸一樣天天就知道氣我,你們兩個同姓的就知道一個鼻孔出氣,氣死我算了!”電話那頭呼天搶地痛心疾首。
許翩翩怕再不掛電話母親回憶的閥門又要開啟了,前塵往事如洪水能把許翩翩淹沒,她趕緊服軟小聲回擊:“那您隨意,我可要工作先掛了啊。”
掛完電話的許翩翩像是剛經歷一場廝殺卻丟盔棄甲的逃兵,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她與母親之前也是有梗能接梗有包袱能接包袱的非塑料姐妹花,可是在高考前的某天,她看到以及腦補的一切,讓情況發生了變化,更準確點說,是許翩翩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這也是埋藏在她心里的秘密,誰也沒說,她想把這個秘密一直埋在心里爛掉希望時間能讓它變成空氣蒸發掉,可是它總是以各種方式昭示著它的存在突破著她的防線。
之后,許翩翩無師自通學會了挑刺頂嘴開始拿出所有青春期女孩氣媽媽的本領融會貫通,把母親氣得如同火上澆油,然后母親再對許翩翩還以更火爆的血脈壓制。
母親拿的是漂亮火爆的大女主腳本,只是偏偏給配了一個胸無大志隨意而安的文藝男主,既無法給母親想要的物資生活,經過多年的一地雞毛,也不愿意低下高揚的頭顱去逗樂母親提供愉悅的精神生活。
這樣的婚姻爭吵總是不斷,小的時候母親不開心了,父親就會各種利誘派許翩翩出馬:“去哄哄你媽,哄好了一顆棒棒糖,草莓味的。”
后面變成“一根冰棍”“一份炸雞”……隨著越長越大利誘的成本也越來越高,只是沒想到最后,利誘不成了,因為許翩翩也加入到父親的陣營,成為了母親口中同一個鼻孔出氣想氣死她的人。
父親也想過發展許鴻鴻成為自己的“哄媳婦”接班人,但弟弟無論怎么威逼利誘都不上套,小男生天生具有俠義感,覺得父親才應該是武器攻擊的對象。
而母親生氣了傷心了,許鴻鴻都不用說話,往母親身邊一站,小手在母親身上拍一拍,母親就會心疼的“哇”一把抱住兒子,抱頭痛哭之后,抹完眼淚,給寶貝兒子做好吃的去,生活繼續。
許翩翩癱坐在椅子上,想到這些,想到自己沒走到叛逆的不歸路這個家沒有支離破碎,許鴻鴻真是功不可沒,這孩子真是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和……帥氣!
最后這“帥氣”兩字,充分表達了許翩翩對自家弟弟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強行插入并無腦追捧的心情。
許翩翩繼續癱坐在椅子上,頭靠在椅背,舉著手機的手下意識地就開始搜索易烊千璽的帥圖,還別說,這眼角眉梢這小酒窩和靦腆的神色,自家許鴻鴻跟他還真的有幾分神似呢。
啊啊啊……嗚嗚嗚……四字弟弟怎么這么帥這么萌還能這么MAN這么有才,這些氣質居然可以如此完美地融合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炸了,要了老命了,姐姐的命給你要不要!太好嗑了!!
許翩翩嗑四字弟弟太過投入,以至于后面起身開門的動靜都沒聽到,等她發現的時候,門開了人已經走出來了,許翩翩葛優癱在椅子上對著四字弟弟帥照流哈喇子的神情也一覽無遺了。
又是一個想再去死一死的尷尬現場,許翩翩第一時間讓自己回彈到椅子中間坐直,放下手機用雙手支在桌面撐住腦袋,也試圖讓自己的臉擋在這支撐之后。
剛才那個畫面屬實有點丟臉啊,入職到現在接二連三掉馬甲,許翩翩奔潰地想,要不趁他還沒發函辭退之前自己主動提離職吧,也算有點骨氣挽回點尊嚴!對,一會就上招聘網站把簡歷掛上去!
“篤篤篤”許翩翩卻聽到旁邊響起來三聲敲擊桌面的聲音,同時冷靜的聲音也響起:“走,跟我去工地巡場!”
“好的,收到。”許翩翩乖巧站起來拿起本子和筆,卻始終不敢抬頭,低著頭跟著這個挺拔的背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