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殺良
- 逐鹿大明:1644誰主浮沉
- 夢吳越
- 2320字
- 2023-06-19 13:29:44
千戶官陸武昭早先是河間府青皮,萬歷四十七年從軍,隨總兵官杜松援遼,薩爾滸慘敗后逃回京師,靠著抱京營總督李國楨的大腿,混到了總旗。多說一句,這位陸千戶還有個(gè)老鄉(xiāng),名叫魏忠賢。
“這是千戶腰牌,可以給你家丁,不過要做的干凈,不留后患。孫世瑞在京營頗有威望,現(xiàn)在底下好多人都聽他的····”
“還用你教我!”
“京營有甚油水!等殺了孫世瑞,回京之后,我舅好歹提拔你去鎮(zhèn)撫司做個(gè)僉事!”
蕭天星說罷,不看陸武昭一眼,拎起繡春刀,摔門而出。
陸武昭望著廂房張開的門,剛才還洋溢在臉上的笑意霎時(shí)退去,雙拳握緊,變得殺氣騰騰。
蕭天星出了驛站,帶上兩個(gè)心腹,徑直入了標(biāo)兵營,拿著陸武昭腰牌,挑選五個(gè)精銳家丁。
“備上三日的干糧和水,帶上弓、刀、三眼銃,一人雙馬,即刻出發(fā)!”
一眾家丁知道蕭總旗底細(xì),又見他殺氣騰騰,其中一個(gè)小心翼翼問道:“敢問總旗大人,這么晚,是要去哪兒?”
蕭天星瞪那家丁一眼,周圍頓時(shí)鴉雀無聲。
“晚?夜不收還嫌晚!”
一個(gè)心腹正要上前幫蕭總旗穿戴鎧甲,被總旗大人一腳踢開。
“都不許披甲!聽著,輕裝快行,陸千戶有令,去抓逃兵,抓住一個(gè),賞銀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眾家丁聽說有百兩賞銀,頓時(shí)來了興致,紛紛叫嚷著爭先要為蕭總旗效力。
蕭天星見軍心可用,大聲道:“也好,難得你們幾個(gè)都有報(bào)國之心,都跟著去罷!記住,不要披甲,也不要穿鴛鴦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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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又把老子新?lián)Q的鴛鴦襖染紅了!”
潼關(guān)以東,風(fēng)陵渡,七里鋪村。
一支支跳躍的火把照亮了村莊漆黑的天空,火光將村莊一片破敗的茅草屋染成血紅色。
“孩兒他娘!孩兒他娘····老子和你們拼了!”
村莊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已經(jīng)漸漸平息,黑暗中,偶爾還能聽見一兩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奶奶的!老子發(fā)了慈悲,只睡你婆姨,又沒殺你,你他娘的找死!”
手起刀落。
村民的腦袋高高飛起,重重落在地上,在塵埃里翻滾了幾圈,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兀自注視著血與火的修羅世界。
一個(gè)遍身是血、面露刀疤的軍官,踹倒面前一具失去頭顱的尸體,脫掉被血浸染的鴛鴦襖,對著路旁大聲呵斥道:
“你們幾個(gè),去把房子都點(diǎn)了,搬不走的糧食也燒了,別留給闖賊!”
說罷,他又瞅了眼旁邊蜷縮一團(tuán)的“東西”,那是個(gè)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村婦,只能稱之為東西。
回頭望向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猛一揮手。
“賞你們了!”
村子很快陷入一片火海,熊熊燃燒的大火照亮一張張猙獰扭曲的臉,照亮了那軍官臉上丑陋的刀疤。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的嚎叫聲漸漸平息,火光,映照得夜空更加黑暗。
發(fā)泄完畢的士卒,圍坐在一個(gè)巨大的篝火旁,不遠(yuǎn)處堆著幾十顆血淋淋的首級。
他們一邊吃肉,一邊喝酒,人群中不時(shí)發(fā)出陣陣放蕩的因笑。
“這一票,真他娘的爽!”
“就是!他娘的,在潼關(guān)憋得太久,總算能嘗嘗婆姨的滋味。”
“要不是李自成在河南鬧騰,哥幾個(gè)哪有這好事兒!”
一群士卒放聲大笑,最后都把目光投在刀疤臉軍官上。
“周把總,弟兄們跟著你混,吃香的喝辣的,還能得到朝廷賞賜,值了!”
“對,敬周把總!”
周國卿臉上刀疤抽動(dòng)著,招呼弟兄們坐下,抓起一個(gè)羊皮囊,仰著脖子咕嘟嘟灌下去,惹得周圍兵士一陣叫好。
忽然,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在村口響起,一群醉醺醺的明軍立即操起腰刀,警惕望向路口。
片刻之后,眾人很快放松下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軍頭,援剿總兵賀人龍。
賀人龍全身披甲,高大魁梧的身形,壓得胯下坐騎不停打著響鼻,來回轉(zhuǎn)動(dòng),賀總兵一邊控馬,一邊揮舞馬鞭,鞭梢指著周國卿,破口大罵“”
“入你·媽媽的毛!周疤子!孫傳庭行轅已到河南,你們這群不長眼的,還在這兒喝酒!”
周國卿被罵,絲毫不見生氣,滿臉堆笑立即上前拉住馬韁繩,攙扶賀人龍下馬。
“總兵爺,今日白天弟兄們巡到七里鋪,發(fā)現(xiàn)有村民窩藏流賊。”
說著指了指路邊堆放的首級。
賀人龍瞟了眼面目猙獰的首級,也不問成色幾何,其中有多少是真流賊,只是大手一揮:“硝好硝好!我先帶回潼關(guān)!”
周國卿一愣,賀人龍命令道:“原以為孫督師要四月才到,沒想現(xiàn)在就來了,你帶兵先去澠池迎候,給他孫傳庭面子,順路也可再殺幾個(gè)流賊!”
周國卿轟然應(yīng)諾,他知道孫傳庭曾對總兵爺有恩,遂不再多問,當(dāng)下就招呼弟兄們準(zhǔn)備出發(fā)。
賀人龍上下打量周國卿一番,怒道:“瞅你們那樣,一個(gè)個(gè)烏漆嘛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流賊!去前面十里鋪收拾一下,軍容要嚴(yán)整!老子賀家軍可不是土匪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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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他媽的,簡直是土匪,比土匪還土匪!”
從義昌驛出來,一口氣走了一天,到第二天黃昏時(shí),兩匹馬不知來回?fù)Q了好幾次,最后兩匹馬都前蹄打顫,后蹄癱軟,任憑馬鞭抽打,一動(dòng)不動(dòng)。估計(jì)再走下去就要累死。
孫世瑞決定先找個(gè)村子好好歇歇,給馬喂些草料,休息半天再走。
一連路過兩座村莊,村子里都已殘破,不要說雞犬之聲相聞,連一個(gè)活人都沒有。
張二虎說,這是遭了流賊。
有詩為證:
昔年雞犬鬧相聞,此際蕭條為寇焚。
瓦礫參差余敗壁,人煙斷絕暗愁云。
連天荒草駒迷路,翳日深林虎嘯群。
焉得免槍全迅掃,哀鴻重聚樂耕耘。
連續(xù)趕了幾天路,孫世瑞早已精疲力竭,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心里把李自成罵了千百遍,取下裝滿清水的羊皮囊,扔給了張二虎。
“咱現(xiàn)在到哪兒了?”
“公子,已經(jīng)出澠池縣百余里了,前邊是二十八里鋪,過了二十八里鋪,再走半天,就到十里鋪,過了十里鋪,潼關(guān)也差不多到了·····”
張二虎顧不上喝水,先從馬鞍上取下干糧,掰開一塊遞給孫世瑞。
“公子,要不,你先走,天一黑我就瞅不清東西,昨夜差點(diǎn)摔到崖里。”
孫世瑞上下打量家丁一番:“那今晚歇著,不走了,等天亮再走,明天應(yīng)該能到潼關(guān)。”
和這個(gè)時(shí)代大多數(shù)古人一樣,張二虎視力不好,有夜盲癥,孫世瑞為了照顧他,一路上馬速減慢不少。
好在大多數(shù)時(shí)候,驛道都足夠?qū)挸ǎ徽啥鄬挘梢员WC兩匹馬相向而行,通行無阻。
若是走在山路上,不知道二虎要被摔死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