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軍號般嘹亮的起床歌刺破晨曦，明奕在第五個音符響起時已經扣好衣服最頂端的紐扣。走廊里瞬間炸開窸窣聲響，程序員小哥頂著雞窩頭往嘴里塞薄荷糖，林夏邊扎馬尾辮邊念叨：“阿Ken肯定又在賴床！“

集合哨聲撕裂空氣時，二十三人隊列在訓練塔下站得筆直，唯獨阿Ken的位置空著。老周如鷹隼般在原地掃了個圈，橡膠鞋底碾過碎石發出刺耳聲響：“還有人沒睡醒？等著他！“十秒后，阿Ken提著褲子從廁所狂奔而出，作訓帽歪戴在頭上，腰帶松散地晃蕩，活像只炸毛的公雞。

“報告！“阿Ken氣喘吁吁地立正，臉漲得通紅，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老周盯著他凌亂的著裝，喉結動了動：“知道遲到的代價嗎？“不等回答，哨聲驟然響起：“四百米，上道！給我跑出清醒的樣子！“

阿Ken哀嚎一聲沖了出去，作訓褲口袋里的火腿腸包裝袋被風刮落在地。林夏偷偷憋笑，用腳尖把包裝袋踢到草叢里；程序員小哥掏出手機默默計時，小聲嘀咕：“根據加速度公式，他這姿勢能少浪費0.3秒...“明奕望著阿Ken搖晃的背影，想起自己新兵時也因內務不整被罰跑圈，朝陽此刻正爬上訓練塔的棱角，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下面分組隊列訓練！“老周的聲音打斷思緒。明奕被分到第一組，看著阿Ken喘著粗氣歸隊，故意壓低聲音：“下次記得設三個鬧鐘。“阿Ken抹了把臉上的汗，嘟囔道：“我家閃電要是會叫人起床就好了...“

隨著“立正！“的口令，所有人收腹挺胸，迷彩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阿Ken格外認真，踢正步時腿抬得比誰都高，只是動作僵硬得像機器人。老周突然走到他身邊，猛地拽了下他的腰帶：“松松垮垮像什么樣子？你是消防員還是縣太爺！“阿Ken的臉再次漲紅，悄悄把腰帶又緊了兩格。

“向右看齊——！“老周的口令像炸開的鞭炮，驚飛了訓練塔屋檐下的麻雀。程序員小哥的眼鏡應聲滑落，慌忙伸手去接，卻撞得身旁林夏的水壺叮當響。阿Ken的肩膀下意識縮起，作訓服在晨光里皺成一團，活像片被揉爛的菜葉。

“手貼緊褲縫！“老周突然出現在阿Ken身后，鐵鉗般的手掌重重拍在他垂落的指尖，“是準備給褲腿撓癢癢？“阿Ken渾身一激靈，手臂瞬間繃直，結果用力過猛，指尖戳得大腿生疼。他偷偷瞥向明奕，只見對方掌心緊貼褲線，手肘與身體夾出完美的四十五度角，迷彩布料被撐得平平整整。

“擺臂練習，一！“隨著口令落下，隊伍里響起參差不齊的“啪嗒“聲。林夏的馬尾辮隨著擺臂劇烈晃動，發梢掃過通紅的耳尖；程序員小哥盯著自己僵硬的胳膊，嘴里念念有詞：“肘關節九十度，小臂略平于地面...“可手臂剛抬到一半，筆記本從褲袋滑落，啪地砸在腳背上。

最狼狽的當屬阿Ken，他機械地重復著擺臂動作，結果左手和林夏的右手狠狠撞在一起。“哎喲！“兩人同時痛呼，林夏揉著發麻的手腕，阿Ken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對、對不起！我這手好像裝了失控的彈簧！“老周的哨聲尖銳響起：“笑什么？火場里動作不標準，撞的就是滾燙的鋼梁！“

“正步——走！“口令下達的瞬間，阿Ken的腳像灌了鉛，明明看著明奕踢出干脆利落的七十五厘米，自己卻只抬到膝蓋。他咬牙發力，結果重心不穩，差點摔在前面隊員的腳后跟。林夏的正步踢得像打鼓，作訓靴重重砸地，揚起一片細碎的橡膠顆粒。

程序員小哥則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邊踢腿邊默算步伐頻率：“每分鐘110-116步，每步75厘米，那么...“老周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嚇得他一個踉蹌：“算什么呢？火場里算錯一步，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當第一縷陽光完全爬上訓練塔時，所有人的作訓褲膝蓋處都磨得發亮。阿Ken揉著抽筋的小腿嘟囔：“原來走路都能累成這樣！“林夏擦著額頭的汗，指著他歪斜的帽檐笑：“先學會走正步，再操心累不累吧！“明奕望著遠處初升的太陽，想起老班長說過的話——隊列訓練不僅是踢腿擺臂，更是把散漫的棱角，磨成鋼鐵般的紀律。

老周的臉黑得能擰出墨汁，作訓靴重重碾過地面，震得阿Ken偷偷把踮起的腳尖放平。“停停停！“他的吼聲驚飛樹梢的灰雀，“這是踢正步還是跳霹靂舞？“林夏下意識挺直發酸的腰板，隊伍里彌漫著繃緊的寂靜。

“明奕，出列！“

明奕“唰“地立正。他踏正步向前時，每步七十五厘米分毫不差，作訓靴落地帶起的塵土都仿佛被丈量過。在離隊伍五米處精準轉身，膝蓋微屈緩沖的動作像被按下慢放鍵，帽檐陰影下，眼神銳利如鷹。

“看好了！“老周踹了踹阿Ken發軟的膝蓋，“這才叫隊列！“

明奕抬手擺臂，小臂與地面平行如標尺，手掌內側距褲縫線堪堪兩指。“唰唰“的擺臂聲整齊得像刀切，晨光在他迷彩袖口的褶皺間跳躍。踢正步時，腿部肌肉繃成凌厲的線條，腳尖繃直下壓，每一步落地都發出金石相擊般的脆響，震得阿Ken不自覺挺直佝僂的背。

“聽到沒？這才是該有的聲響！“老周突然伸手猛推明奕肩膀，后者紋絲不動，穩得像扎根的青松。反觀阿Ken被這動作嚇得往后趔趄半步，腰帶隨著晃動嘩啦作響。

“再練不好，通通給我頂著水壺踢正步！“老周的吼聲回蕩在訓練場上，阿Ken悄悄把褲腳又卷高兩厘米，盯著明奕的背影暗自較勁。朝陽爬上訓練塔的紅漆標語，“紀律嚴明“四個大字被映得發亮，與地面上逐漸整齊的隊列影子，共同勾勒出成長的輪廓。

晨光逐漸明亮，訓練場上的影子越拉越短。阿Ken的喘息聲漸漸平穩，和著整齊的腳步聲，在訓練塔間回蕩。當老周終于喊出“休息“時，他癱坐在地上，望著天空嘟囔：“下次說什么也要比鬧鐘醒得早...“林夏遞來水壺，調侃道：“得了吧，除非閃電來啄你屁股！“笑聲中，明奕望向遠處升起的朝陽，覺得這樣的清晨，正適合把懶散和懈怠都跑成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