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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父子夜談

守城的士兵被刀鋒劃斷脖頸,一頭栽下城墻,后方遞補的士卒手持長矛想要將這個即將登上城頭的北府兵捅死。

“殺。”只見這人眼睛瞪得如同銅鈴,滿臉血污,狀若瘋魔,聲如洪鐘。

守城的士兵被他這副模樣所震懾,手中舉起的長矛停頓片刻。

下一瞬間,血跡未干的刀鋒,像是一抹亮光,閃現(xiàn)在他的目光中,刀刃上濕潤的鮮血滴在臉上,黏糊糊的,最后只覺得脖子一涼,便再也沒了知覺。

隨著越來越多的晉軍士卒涌上城頭,南燕守軍終于抵擋不住,開始后撤,兵敗如山倒,后撤演變成了潰敗。

慕容超眼見無法阻擋晉軍攻勢,只能率軍后撤,退入內(nèi)城。不過外城爭奪戰(zhàn)起碼給他爭取了不少時間,消磨了晉軍的氣勢。

“報,將軍,士卒已攻上城頭。”

“報,我軍已攻占西城。”

“報,燕軍潰敗,退入內(nèi)城。”

隨著一個個好消息的傳來,營帳內(nèi)的氣氛也逐漸熱烈起來,戰(zhàn)事似乎超出尋常的順利。

而退入內(nèi)城的慕容超,此刻卻是悔不當初。痛恨自己沒有聽從公孫五樓的進言,放棄了大硯山險要之地,以至于造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

接受了現(xiàn)實的毒打,慕容超開始恢復了理智,首先是讓尚書郎張綱向后秦姚興求援,其次命令士卒加固城池,準備死扛到底。

晉軍攻克外城之后,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內(nèi)城,不過由于南燕守軍困獸猶斗,一時間竟不能攻下。嘗試幾次過后,劉裕只好下令大軍圍困。

“不知父親召見孩兒有何事?”劉義之本來在東面大營坐鎮(zhèn),主要是負責圍困東城墻,結(jié)果受到老爹的召喚,于是跑了過來。

現(xiàn)在兩軍進入了僵持期,晉軍每日的攻城也成為了一種形式,偶爾加大力度,猛烈攻擊一次,都被守軍阻擋下來。

不過大軍也不著急,由于慕容超沒有堅壁清野,周圍糧食到處都是,劉裕甚至下令停掉了長江、淮河之間的漕運,直接就地取糧。

望向身著戎裝,英姿勃勃的兒子,劉裕笑著問道:“此次跟隨大軍出征,可學到了什么?”

難倒這是在考究自己?

劉義之心里想了一下,隨后開口說道:“此次北征偽燕,孩兒明白了知己知彼方可百戰(zhàn)不殆。正如父親所預料的那樣,慕容超主動放棄了險要關(guān)隘,我軍才能如此順利的長驅(qū)直入。”

“哦,那你說說我為何不顧朝堂大臣的反對,執(zhí)意出兵北伐。”對于兒子的回答,劉裕顯然有些不滿意。

“其一是因為偽燕屢次侵犯我朝邊境,父親揮軍征討,乃是順應民意。”

劉裕聽到兒子前面的這半句話,嘴角不由得撇了撇。若是只看到這樣膚淺的一層,那就讓自己有些失望了。不過后面的這半句話,倒是有些水平,懂得自己這次并非單純的一意孤行,而是順應了民意人心。

“其二,慕容超因為樂女而興兵擾我邊境,憑空豎立強敵,足以見得其目光短淺,胸無大志。”

嗯,劉裕不由自主的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其三,偽燕與拓跋氏多次大戰(zhàn),國力消耗嚴重,加上姚秦現(xiàn)在面臨內(nèi)部憂患,無力顧及其他。”

月色稀疏,清冷的光輝灑在父子二人的肩頭,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靜謐。

其實對于父親執(zhí)意北伐,劉義之也是有些擔心的,首先是朝堂之上,眾多大臣都持反對態(tài)度,其次盧循也是個禍患,還在割據(jù)一方。

另外,雖然后秦被內(nèi)部憂患拖住了手腳,但若真的出兵,北府軍能同時應對嗎?

另外則是劉義之深深忌憚的北魏,這是個遠比南燕、后秦都要強大的敵人。雖說他常年與南燕大戰(zhàn),但他真的會坐視東晉滅亡慕容超嗎?

這些疑問一直縈繞在劉義之的腦海中,于是他索性借著這個時機,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哈哈,心中有疑問總歸是好的。”劉裕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作為自己的子嗣,有些事情暫時可以不明白,但起碼要能想到,否則他會有些失望了。

“朝堂上的大臣,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出兵而反對我嗎?”

劉裕笑著反問了一句,不過緊接著他又開口解釋道:“不論出兵也好,不出兵也罷,他們反對的目的,是不愿意見到我的權(quán)勢增長,這才是根本的原因。”

聽到這,劉義之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名字,桓溫。

他就是因為滅亡成漢政權(quán)而聲名大震,此后又三次出兵北伐,戰(zhàn)功累累,獨攬朝政十余年。最后更是操縱廢立,有意奪取帝位,不過因第三次北伐失敗而聲望受損,再加上朝中王謝勢力的阻撓而未能如愿。

難道朝中大臣阻撓北伐,是因為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害怕自己的父親也有樣學樣。

話說回來,自己的老爹不但有樣學樣,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最后更是攻滅后秦,克服兩都,廢掉晉室,取而代之,喜提六位帝皇丸的稱號。

照這樣看的話,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的眼光還是有的,不得不說,他們看人真準。

劉義之還在愣神,不過劉裕繼續(xù)開口說道:“至于盧循,不過是表面的禍患罷了,不足為慮。”

或許是因為劉裕在孫恩身上刷經(jīng)驗刷的太輕易,對于盧循這個二代目也有些輕視,畢竟大哥都被逼得自殺了,你個二弟能翻出什么浪花。

“姚興。”

劉裕緩緩吐出這兩個字,而后繼續(xù)說道:“為將者,當三思而后行,謀定而后動,最忌因怒興師。”

“此次征討偽燕,我軍只出動了北府軍一部,濟陰、泰山、淮北諸郡的軍馬,皆在枕戈待旦,若是姚興真敢起兵犯我,又如何能得逞。”

“至于拓跋氏嗎?”

劉裕笑了笑,拍了拍劉義之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天空。

劉義之有些疑惑,不明白父親什么意思。

“他們應該頭痛的是草原上的胡虜,秋高馬正肥,這個時候正是草原部落南下?lián)锫拥臅r機。”

經(jīng)父親提醒,劉義之才醒悟過來,后世的唐朝,面對草原部落的襲擾,經(jīng)常會征調(diào)地方的藩鎮(zhèn)軍隊進行防秋,意思就是秋天防范吐蕃人的侵擾。

朝堂大臣、盧循、后秦、北魏,原來一切都在父親的謀劃之內(nèi),怪不得他這么胸有成竹。

劉義之看著父親那有些粗糙、剛毅的面容,感覺自己了解到的劉裕,只不過是他所展露出的一部分罷了。

正如朝堂上的大臣都認為他粗墨少文,但他卻從一介北府小兵,變成如今統(tǒng)率大軍,威震天下的東晉權(quán)臣,難道靠的僅僅只是武力嗎?

顯然不可能,這么多豪杰爭先為之效死,這么多士卒,愿意跟隨四處征戰(zhàn),他們是被父親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父親今日的教誨,孩兒自當謹記。”劉義之站了起來,彎腰行禮,認真的說道。

“有些事情可以不說,但心里需得明白,我們父子二人的真正根基,在于身后追隨的北府兒郎們,而不是朝堂上的公卿大臣。”

最后,劉裕又語重心長的傳授,自己摸爬滾打多年所明白的道理。

亂世之中,權(quán)力富貴,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輕輕一推,便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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