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抬眼一瞧,見宴俞站在湘公主身后,他失望又痛心的神情,猛地扎進她眼中。
她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報答?宴妙昨日不是已經拿了一條命報答你們了嗎?”
“賤骨頭……”
湘公主方一罵出口,南昊墨便已擋在了宴妙身前。
他眼角微揚,嗓音卻冷到極點:“倒也是,從前那個相府養女已經走了,今后這個……是本王南昊墨的妻。”
宴妙清眸微顫。
湘公主咬牙斥道:“你當真要娶這個女人?昨日她歇息在城北破廟中,還不知與那些野男人……”
“本王相信妙兒清白。”
南昊墨聲音如清泉一般,悅耳通透。
他薄唇微勾,清冷的視線落在宴妙的臉上,“野男人?她的野男人,只能是本王。”
宴妙承受不住他這灼灼的目光,更加摸不準他這心思。
她臉微微一熱,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我先去走了,尹恒還在等我。”
身子方一轉,卻被南昊墨拉住了衣袖,耳聽得他說:“本王陪你去。”
宴妙耳朵也熱起來。
待要拒絕,魏云城卻上前道:“尹恒嗎?方才在外頭病發,我已將他送回了王府。”
病發?
宴妙聽得心頭一沉,方熱起來的臉瞬間冰冷下來,忙拉住南昊墨的衣袖道:“請王爺帶我去見他!”
南昊墨覷了眼她的手,眉微挑,帶著她疾步離開。
安定王府上。
宴妙等人進屋時,尹恒仍未清醒。
婢子守在床前,恭敬答話:“方才大夫已來看過,稱小少爺是體內虛火過旺,開了方子叫奴婢煎藥。”
虛火……看來仍是沒診出病因。
尹恒這病是打出生時便有的,每回病發便會周身盜冷汗,抽搐不止。宴家當時請了數位名醫來為尹恒診治,卻始終沒能查出病因,所開的藥也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說起來,尹恒現今是她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他有個什么好歹,那么……
宴妙坐至床邊為尹恒號脈,心頭一沉,道:“按我開的方子煎。”
婢子一愣,望向南昊墨。
南昊墨問道:“會醫?”
宴妙未置可否。在現代,她出身中醫世家,從小便與各種藥材打交道,之后更是一舉考入中醫大,畢業后便直接進入中醫院就職。
治病救人,于她并不是難事。
她將尹恒的手放回被中,冷靜的說道:“準備長白山人參三支,鹿茸四兩,綠松……”
話語一頓,鳳眼一抬,便見婢子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她,壓根沒在記。
她問道:“怎么了?”
婢子這才磕磕絆絆地回道:“這個……這個時節長白山人參恐怕難以買到,更何況……”
更何況那些藥材名貴,用在這么一個窮小子身上根本不值當!
南昊墨卻已悠悠道:“無論如何,必須弄到,明白了嗎?”
王爺都發話了,婢子也不敢多說,領了命便匆匆退下。
屋子里一時間只剩下躺著的尹恒,坐在床邊的宴妙以及南昊墨。
宴妙默默起身,有些赧然。
實則方才婢子未說全的話她心里也清楚,她開藥習慣了,藥材脫口而出,倒忘了去考慮他們如今是個什么尷尬境地。
宴妙垂下眼簾,道:“多謝王爺。”
南昊墨嗓音低沉,意味不明道:“一家人,有什么可謝的。”
一家人?
他是在提婚事?
可是……
“王爺……”
她話方起頭,南昊墨卻欺身過來。
她被嚇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去,不想背脊卻已撞上了床柱,南昊墨卻仍逼來,一張干凈俊朗的臉龐撞進她清眸中。
他抬手,拾起宴妙的垂發,別到她耳后,悠悠道:“不過……在此之前,本王得驗驗你的清白。”
宴妙瞳孔放大。
清白?
他要如何驗?!
南昊墨的手從她耳后,緩緩向下移。
虛虛捧著,并未碰上她的肌膚。
可他手心的熱度傳過來,卻仍惹得宴妙的臉紅熱。
宴妙別過臉,心頭愈發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王爺方才出手相助一事,宴妙很是感激。但,但王爺……”
但他也休想因此輕薄她!
她話還未說完,手腕卻被他擒住。
南昊墨抬起她的手腕,看向手腕上那朵小小的梅花,語調微冷,不經意的語氣:“王妃,這是什么?”
宴妙向那梅花望去。
那朵梅花栩栩如生,嬌艷欲滴。
“有什么來歷嗎?”
他如玉般的拇指覆在了那梅花上,輕輕摩挲。
宴妙心頭一驚,想抽回手卻反被他攥得更緊,蹙眉急道:“王爺請自重!”
南昊墨卻仍道:“你還沒回話。”
“一朵花罷了,又有什么來歷?或許是胎記?又或許……”
“說實話。”
南昊墨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嚴肅。
他面上的笑意已經消散干凈,一雙黑眸里亦滿是審視意味。
宴妙并不畏懼,平視過去,抿唇回道:“這就是實話。”
實則她也并未說謊,于這塊梅花印記,她腦海中沒有太多印象,像是生來就有的。
南昊墨不語,手仍攥著她的手腕。
宴妙掙了掙,未能掙脫,輕呼一聲,嘲道:“王爺若是不信,宴妙也沒得法子。只是宴妙不知,這朵梅花究竟怎么招惹到王爺了?”
他似乎對這印記很是好奇。
南昊墨聞言卻低笑了一聲,語氣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信,王妃說什么,本王都信。”
他黑眸倒映出宴妙微紅的臉。
無妨,來日方長。
今日她不說,今后也總會說的。
而宴妙聽得這等曖昧的話,只覺像是有把火在她耳中燒了起來。
她這還未回神,卻感覺到自個兒的手已被他帶走。一望去,見他正噙著淡淡微笑,拉著她的手,竟往自個兒唇邊送去!
“登徒子!”
“登徒子!”
房間里,兩聲怒罵響起。
宴妙抽回手連連后退幾步,驀地反應過來,另一聲“登徒子”竟是尹恒罵出來的!
只見尹恒蒼白的臉上滿是怒火,從床榻上一躍而下,沖到南昊墨面前便攥緊了他的衣襟,怒喝道:“登徒子,你要對我姐姐做什么?”
“尹恒!”
宴妙急忙趕上前。
雖說南昊墨方才對她有些怪異舉動,可說到底他如今也是幫了她與尹恒的恩人,尹恒這副態度,實在是……
南昊墨卻是難得的好脾氣,任尹恒揪著衣襟,輕嗤一聲,“我能對你姐姐做什么?”
他垂眸向宴妙望去,語氣篤定又泛著些許涼意,“自然是讓她,做本王的妻子。”
“你!”
尹恒大駭,一時血涌上頭,不知該說什么。
宴妙也亂了腳步,驀地停下了步子。
這個登徒子……
“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