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這任君王子嗣不多,其中以淑公主最為得寵。
她自打生下來就是在眾星拱月的環境中長大,父王和母后平日里連重話都舍不得說,眼前這個賤人!膽敢如此作賤她!
淑公主被氣得狠了,顧不得什么公主風度,起身揚著尖銳的指甲向宴妙撲過去。
宴妙別的不行,反應能力尚可,把她的雙手穩穩接在手里,笑道:“公主要邀本王妃跳舞?”
“你!宴妙你不得好死!”
淑公主連表面功夫那聲“姑娘”都再稱呼,直呼宴妙的名字。
她的聲音本清脆悅耳,一拉高了音量則刺耳難聽。
她氣急的推了宴妙一把,將她推得往后踉蹌退了幾步。
宴妙就看著淑公主扭捏著晃了兩下,倒在地上,朝著門外大聲嚷叫起:“?。∧氵@個賤婢,竟敢推本公主!”
房門大開著,她喊叫的動靜如此“刻意為之”,在客棧里頭,只要不是聾的都能聽見。
進來時宴妙還好奇,這廝怎么不關房門就火急火燎把自己往房里請,原是為了這個。
見狀,她也學著淑公主作勢往后倒去。
打得不可開交的西哲與南昊墨聽見動靜趕來,就見宴妙無力向后倒的情景,兩人雙雙伸手去扶,終是南昊墨快了一步。
“妙妙,可有傷到?”
此刻客棧外秋風冷冽,更顯南昊墨的聲音令人如沐春風。
淑公主瞳孔微睜,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而一旁還舉著手的西哲亦面色詭異。
莫說旁人,宴妙與南昊墨成親相處至今也沒聽他這般說過話,連她都被嚇了一跳。
南昊墨的目光若有若無看向淑公主那邊,茫然的宴妙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福至心靈靠在他的懷里,夾帶著兩聲虛弱的咳嗽。
“無事,只是有些累罷了?!?
這話倒不是宴妙故意為了惡心淑公主才這樣說,她是真真正正的身心疲憊。
西哲一聽,心疼道:“我們從西楚地界趕到北漠,路上沒怎么歇息,你是應該好好歇歇。”
從進來,西哲與南昊墨兩人就圍著宴妙,沒誰問淑公主如何,更不用說理會,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淑公主尷尬不已低下頭,而宴妙接下來的話,才令她終身難忘。
“我一介粗養長大的,談不上嬌貴,大概是因著懷了孩子的緣故才如此虛弱罷了?!?
這句云淡風輕從宴妙口中說出的話,如一道雷劈在三人的天靈蓋上。
宴妙對南昊墨眨了眨眼,未察覺她說自己有孕時,男人抱著自己的手僵了一下。
南昊墨只是愣了一瞬,對上她的眼神笑著搖搖頭。
他竟險些當真以為兩人之間如同尋常夫婦……
自己在期待什么?
“你還曉得自己懷有身孕,本王看你心大得很,你明知道本王不愿你和孩子有半點損失?!?
他們旁若無人相擁在一起,南昊墨把下巴擱在宴妙的額頭上,兩耳廝磨讓人好不艷羨。
淑公主還在地上趴著,不知是失神忘了爬起來還是等著人扶她,從宴妙說自己有身孕開始,她的臉就有些發白。
他們多說一個字,她的臉就白一分。
大致是覺得狼狽,無地自容。
她半晌回過神來,穩住步子要出去時,宴妙忽然朗聲道:“本王妃與公主玩得很開心,今后可常來,本王妃肚中的孩子必十分喜歡公主。”
淑公主身形踉蹌,目含淚光望了一眼團團抱在一起的兩人,委屈至極哭著奪門而出。
聒噪的人走掉,臥房里算是安靜下來。
然而西哲紋風不動蹲在邊上盯著他們二人。
“殿下難道就沒什么想說的?”
宴妙溫柔撫著自己的腹部,仿佛肚子里真的有個小生命。
她不問就罷,一問西哲當即橫了一記眼刀過來。
“嗤,這點小伎倆你唬淑公主也就罷了,你在營帳那些時日,皆是本皇子給你診的脈,有沒有孩子心里沒點數?”
懷上孩子是宴妙為了隔應淑公主臨時起意的由頭,不想結果立竿見影。
直到回到北漠王都,淑公主見到他們夫妻二人都避如蛇蝎繞著走。
宴妙當她終于死了那條心,不想還是低估了淑公主對她男人的執念。
淑公主老老實實回到北漠王宮后,便開啟作妖模式,才踏進皇宮,后腳緊跟著向北漠王請婚。
這請婚的對象是誰可想而知。
然而南昊墨已娶王妃,北漠王視淑公主為掌上明珠,怎忍自己的女兒委身做側妃,屈居于一介身份低微的養女之下。
淑公主死纏爛打,北漠王抵不過,只得答應。
南朝救回公主有功,又派人親自護送淑公主回王都,自然要辦一場接風洗塵宴,這是合情合理的事。
南昊墨一行人欣然前往,北漠王開口就給了護送淑公主回京的南朝將士厚賞。
原本其樂融融,但他話鋒一轉,要把淑公主嫁給南昊墨。
北漠王的話不容拒絕,話中執意之意毫不遮掩,鐵了心要南昊墨娶他的寶貝女兒,要是說做個側室也就罷了……
“安定王妃,朕的寶貝女兒自然不可能為妾,所以,你可愿意自己交出王妃玉印退位?”
如此厚顏無恥的行為,北漠王說得大義凜然。
“你先跟了安定王,朕也不好叫安定王直接休了你,你自己交了玉印出來,留在王府做妾室,也不辱沒你養女的身份。”
北漠王從開口就沒看宴妙一眼,話音剛落才施舍般給一個眼神,那自以為的高高在上的嘴臉,多看她都覺得辣眼睛。
她當淑公主安分了,原來是“厚積而薄發”。
一盞茶時間過去,宴妙沒有說話。
半柱香時間過去,宴妙仍舊沒有說話。
宴席間寂靜無聲,靜得連針落下的聲音都可聽清。
北漠王不悅的擰起眉頭,張嘴正欲說話,宴妙掐準時機,慢悠悠開口:“本王妃的東西,為什么要交出來?”
坐在席間的女子云淡風輕搖著手中的團扇,望著北漠王的眼神不屑笑了笑。
“換而言之,陛下是否管得太寬了?我南朝王妃的玉印,何時輪到北漠來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