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宴妙素來是不愿忍的,何況人都踩到自己頭上,今兒要是不懟回去,哪怕是今后死了,自己想起來都能氣到墳頭冒青煙。
南朝這邊坐席上的文武官,聞言皆贊同的默默點頭。
他們雖不怎么喜歡這位安定王妃,可怎么也是他們南朝的人,何時輪到北漠的人來定奪這些大事。
“王妃誤會,西楚與南朝歷來交好,眼下兩國聯姻,更能促進兩國之間的情誼。”
身為君主,北漠王拿出北漠人的豁達與豪爽,一句話被他說的義薄云天,好不正義。
“淑公主乃北漠長公主,嫁到南朝也得是正妃,還是說王妃覺得朕的女兒不配做正妃?”
北漠王不急不躁把問題拋給宴妙,話前后把宴妙堵死,讓她沒有后路可退,還怕她不松口?
宴妙抬扇掩住眼中陰鷙。
呵,這個老東西,多少天沒漱口了,如此大的口氣,張口閉口的提醒她的身份,不過是想說他的女兒才配這王妃之位唄。
“淑公主身份尊貴,自然該是正妃,不過不能是安定王的正妃,本王妃已嫁做安定王的妻子,不犯七出不可休妻。”
只要不勾搭她的人,隨便淑公主哪兒去她都不想管。
“淑公主看上誰,那人的妻子就得讓路,那么淑公主要是看上南朝的皇后之位,也要皇后娘娘把鳳印獻上?”
宴妙昂首接住北漠王犀利的目光。
和她斗嘴,嫩了點。
北漠王這個要求名不正言不順,宴妙氣極冒犯合情合理,他縱然心里不快,只得憋著。
只見高坐在龍椅上的君王臉紅一陣白一陣,眼中寒意大盛,不過一瞬就恢復了平靜。
“王妃慎言。”
到底是皇帝,就算氣個半死還穩妥的維持著自己的王者風度,是個能忍的。
“朕好心提點,不過出于好意,王妃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想壞了北漠與南朝的和氣?”
北漠王不輕不重的一句話,令宴妙醍醐灌頂,頭皮發涼。
她顧著出這口惡氣,卻忘了至關重要的問題——她在此說話,每一句都有可能牽涉到兩國利益。
宴妙緊咬下唇,不安地把目光挪到南昊墨身上。
完了,他會不會怪自己唐突?
她心虛看過去,發現南昊墨亦在看著自己,目光柔和似水。
觸目驚心!
宴妙腦海里率先蹦出來這四個字,她發現,自從在北漠“會師”開始,南昊墨就變得很奇怪。
“交給本王就好。”南昊墨雙唇微啟,用只能他們二人聽見的聲音安撫道。
說罷,他轉向高高在上的君主,慢條斯理道:“陛下誤會,王妃年幼不懂事,口無遮攔了些。不過,咄咄逼人的人難道不是陛下?兩國交好,可不是通過強奪他人之位得來的。”
南朝與北漠建交已久,兩國君王年幼時交情不淺,登基后進一步促進兩國之間的關系。
時至今日,和平往來已有數十年。
國泰民安于民于君,都彌足珍貴,因而格外珍惜。
話說到這個份上,北漠王縱然再想幫自己的寶貝女兒“伸張正義”,也得適可而止。
南昊墨發話,才終于結束了這段尷尬的對話。
安定王為自己的王妃撐腰,北漠王不好再說什么,和親一事雖不了了之,到底是拂了北漠的面子,引得北漠王不悅。
南昊墨自知礙人眼,準備早日回南朝,提前與北漠王道別。
按理說,大家互看不順眼,北漠王應巴不得他們走才是,結果北漠卻王以生辰將近為由讓他們留下來!
且南朝邊界開始落雪,大雪封路,安陽王一行人被阻,安陽王妃身懷有孕,為了腹中孩兒著想,只得中途折往就近的北漠王都城的驛館。
如此一來,南昊墨一行人只得留下。
假若料到后面會發生那么多破事,宴妙說什么都要離開這鬼地方。
然,哪有那么多早知。
是夜。
夜幕蓋下,姣姣明月懸掛在空中,耀耀銀輝落了遍地都是,萬縷光華柔情萬千。
驛館東邊的客房輕掩的門扉,被緩緩推開。
身著紅衣的女子端著一碗羹湯進來,關上門前左顧右盼,瞧明白了左右無人,才放心把門合起來,曳著裙擺風情萬種走向一側的暖閣。
南昊墨帶人把北漠公主護送回北漠,沒想到要久留,如今不得已留下來,軍隊須得想辦法安置妥當。
南慎之那隊人馬前不久也抵達了北漠王都城的驛館,他的人也要酌情安排。
他已把自己關在房中一整日,埋頭處理軍務,飯也只匆匆吃了幾口就繼續忙活。
聽見動靜,南昊墨頭也不抬,“又是王妃吩咐你來?罷了,把東西放下就出去吧。”
宴妙不放心他,讓人過一個時辰就送膳食進來,能吃一些是一些,總比不吃好。
話落半晌,進來之人的膳食放下后再無動靜,南昊墨執筆的手頓了頓,抬頭一瞥。
“公主?”
南昊墨不解地看著面前站著的紅衣女子,不是淑公主又是誰?
“公主尚未出閣,夜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妥,請回。”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僅一眼,就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淑公主好容易支開下人,怎甘無功而返?
“當初戰場上,承蒙王爺搭救我才能活到今日,回北漠的路上王爺照拂有加,我的心早就放在王爺這兒了,您當真對我無意么?宴妙她哪里比得上我?”
她期期艾艾在南昊墨跟前垂淚,拿自己與宴妙相比時,洋洋自得的尾巴還是露了出來。
“確實。”南昊墨思襯片刻,煞有介事應了一句。
淑公主以為南昊墨亦認為宴妙比不上自己,喜上眉梢,一雙圓目轉了轉,往前一倒,軟弱無力撲入男人懷里。
“我就知道王爺對我同樣有意,只是顧著顏面不好在人前言明罷了,我不在意!”
淑公主臉上滑落兩滴情淚,竟是喜極而泣。
畢竟她如此優秀,天底下的男人怎會不喜歡她?
淑公主如是想著,還沒來得及濃情蜜意,就被南昊墨冷漠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