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道爺讓你走了嗎?!”
“留下!”
只聽吳學(xué)南一聲大喝,雙手快速掐起一個印訣,驀然往地下一指:
“縛地!”
“嘩嘩嘩~”
本來平整的地面突然顫動起來,像是有地龍?jiān)谄渲蟹瓭L,將地下的泥土不斷拋出。
這震動從吳學(xué)南身前開始,一直往方源那邊蔓延,看得李玉等人大呼過癮:
“好!!!這就是法術(shù)嗎?!南明先生真乃仙人也!”
“這方源,乖乖答應(yīng)不就好了?非得讓南明先生動手,這下恐怕得好好吃一番苦頭了!”
“咎由自取罷了。以為從某個野雞道觀學(xué)了一點(diǎn)兒東西就開始目中無人,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南明先生這等真正有道行的高人面前,不過是一名跳梁小丑而已!”
“確實(shí)如此,這人啊,還是要有一些敬畏之心為好!”
……
在眾人或興奮,或幸災(zāi)樂禍,或好奇,或擔(dān)憂的注視中,那顫動的地面一路蔓延到了方源面前,卻在其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戛然而止,沒了動靜。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竟都鴉雀無聲。
“這……就結(jié)束了?”
李玉一行人等了一會兒,地面上仍不見絲毫動靜,若是不是那一路翻出的泥土,恐怕他們會以為之前是一場幻覺。
而在他們旁邊,吳學(xué)南同樣皺起了眉頭。
他明明感覺自己的法術(shù)已然成功,卻不知為何半路中斷了?
“有點(diǎn)兒意思。”
另一邊,方源輕笑一聲,未有其他動作,只是向道袍老者腳下一指,口中輕吐:
“縛……”
“住手!”
未等他說完,迎面便走來一伙官差,將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龍王祭期間,不得在城中鬧事!”
為首一人,乃一黑面大漢,面如黑炭,濃眉大眼,左挎一柄樸刀,聲如洪鐘,中氣十足。
來到眾人面前后,他先是看了一眼吳學(xué)南和方源,其中在姓吳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又掃了掃李玉等人,這才粗聲粗氣地說道:
“在下吳勇,縣尊大人有令,龍王祭期間,城內(nèi)禁止斗法打斗。”
“諸位若有恩怨,還是請出城解決吧!”
說完還對幾人抱了抱拳。
“這位大人,我與友人游至此處,未與他人主動結(jié)怨,是這位老先生不讓我們離開。”
官差在此,方源也不客氣,直接將事情挑明。
“休要胡說!南明先生不過要與你談一筆買賣,何時……”
“各位!”
沒等那士子說完,吳勇便再次打斷:
“我不知幾位有何恩怨,但都請各位不要在城內(nèi)爭執(zhí)斗毆。若是難以調(diào)和,也可去縣衙,請縣尊大人定奪。”
此言一出,李玉等人便不再吭聲了。
見此,方源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著黑臉官差抱了抱拳,與崔陽一道從旁路離開了。
在此過程中,那吳學(xué)南的目光如鷹隼一般一直盯著他,卻沒有再做其他動作。
“李小友,貧道也先走一步。”
待方源二人離開后,道袍老者忽然說道。
“先生慢走!”
一旁的李玉見狀,連忙回應(yīng)。
隨后,在眾人的注視中,吳學(xué)南從人群的另一個方向穿出,不一會兒便消失無影。
正主一走,李玉與其余士子自然也沒有留在這里的道理,紛紛作鳥獸散。
……
“頭兒,我看剛才那老道士好像有點(diǎn)真本事,我們這樣摻和一腳,是不是……”
在李玉等人離開后,一名看著有些機(jī)靈的年輕官差快走幾步來到吳勇耳邊,細(xì)聲說道。
“怕什么?”
黑臉大漢撇了自己屬下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不過是一個有點(diǎn)東西的老道士,真打起來,能不能勝過我手里這把鋼刀還兩說呢!”
吳勇拍了拍腰間的樸刀,發(fā)出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暋?
“而且,現(xiàn)在我們縣衙有白云觀的高人坐陣,那老頭再厲害,還能有高人厲害不成?”
一說到白云觀,黑臉大漢兩條粗黑的眉毛一挑,連聲音都大了不少。
“沒錯~沒錯!還是頭兒您想得周全!”
聽到這話,年輕官差的臉上當(dāng)即掛滿了笑容,點(diǎn)頭哈腰地拍著馬屁。
“再說了,我剛才也算是很客氣了,說了好些文縐縐的話!”
“瑪?shù)拢y受死勞資了!”
吳勇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隨后振臂一揮,大聲喊道:
“走!弟兄們,再轉(zhuǎn)一會兒,放衙了我請兄弟們?nèi)⑷莾汉染疲 ?
“老大英明!”
……
“方先生,今日之事,實(shí)屬抱歉!”
方源下榻的客棧二層,崔陽從椅子上站起,一揖到底,語氣中充滿了歉意。
“崔兄不必如此,此事是他們先行挑起,與你無關(guān)。”
方源將其托住,示意他不必介懷。
“方先生有所不知,此事起因多半是因?yàn)槲仪皫兹站芙^了那李玉的邀請,沒想到其人如此小氣,害得方先生被殃及池魚……”
崔陽嘆息一聲,一臉歉疚。
“無礙。”
方源微笑著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輕松之色,看不出絲毫緊張。
“我倒是忘了,方先生乃是修道之人……”
崔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與方源聊了幾句之后,便起身告辭。
*
“小道士,那個老頭是壞人!”
待崔陽離開之后,花衣才跳到桌子上,用夾帶著憤怒的聲音大聲說道。
“那人確實(shí)有些心術(shù)不正。”
方源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認(rèn)同了花衣的評價。
他不是一個喜歡爭斗的人,但若是有人欺到了頭上,他也不會視而不見。
今天從祭臺離開的時候,那吳學(xué)南的眼神分明是不想善罷甘休,若是還敢來挑事,那就……
“花衣,崔公子是好人嗎?”
心中做好決定后,方源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笑著問道。
“是!”
提到崔陽,花衣很是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因?yàn)樗裉煊纸o你帶了蜜餞?還是他之前說要給你十斗呢?”
“才……才不是呢!”
“哦?真的不是嗎?”
“不是不是!花衣不是那樣的鳥!”
“哈哈哈哈哈!”
“小道士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花衣太可愛了,哈哈哈!”
……
入夜。
龍王縣西南角的一處庭院中,吳學(xué)南緊閉雙眼,手握一支畫筆,以朱砂為顏料,正往一個幼童大小的木頭小人上刻畫復(fù)雜的圖案。
天上的云朵,不知何時已將月亮遮蔽,漆黑的夜里,只有輕微的沙沙聲在庭院內(nèi)作響。
“呼~大功告成。”
隨著最后一筆落下,吳學(xué)南緩緩睜眼。
若是在白天,便會發(fā)現(xiàn)此時他的臉色極為蒼白,連身形都瘦削了些許。
“咳咳!”
老道人不由得咳嗽兩聲,聲音中透著虛弱,但眼神卻越發(fā)明亮:
“有了這木靈傀,除了白云觀的那人,這城中還有何人是我對手?”
他伸出手,在木頭小人身上摩挲著,像是在撫摸一件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