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周子燭?!?
“性別。”
“男?!?
“……”
一套信息流程下來,繼續詢問起顧太太相關事項。
什么顧府內有無發現異常。
當日作畫細節。
記得住的,記不住的。
各種瑣碎之事問了個遍,把周子燭問的腦袋都有些發脹。
“按照巡武司查驗,那顧婉身體于昨日便開始腐爛,你可有發現什么異常?”邵峰繼續問道。
“沒有?!敝茏訝T錯愕,緊接著開口道,“哦,我想起來了,當時屋子里點著不少味道濃烈的熏香,我當時還奇怪不嗆嗎?”
“哦?”邵峰瞇了瞇眼,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瞇成一條縫隙,“你可知那顧府家丁怎么說的?”
“怎么說的?”周子燭愣了一瞬。
“他們說,在你進去前顧婉一切正常,正是你進去后,顧夫人才點燃熏香,并且也是自你走后,顧太太徹底閉門不出,與下人隔門對話,頗為異常。”
這特么不扯淡嗎。
周子燭怒色道,“邵大人,絕無可能,我親自給顧太太畫畫,我怎不知這些事情?!?
“哦,是嗎,難不成是那下人冤枉于你?”邵峰不置可否。
他輕輕搖頭,惋惜道,“不管如何,顧婉出了事,顧家家主暴怒,一切有嫌疑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不論真兇是不是你,懂這個道理嗎……”
“周子燭,你再好好回憶一遍事情經過,盡量給我們些有用信息。”
我沒得罪那下人吧??
周子燭面露惶恐與不安。
“你自己想想吧?!闭f罷,深深看了他一眼,邵峰給了身旁人一個眼色,二人走出審問室。
少年眉頭一點點擰起。
一個小畫家,和這看起來便與妖邪有關的案子,二者能有什么聯系?
但邵峰說的沒錯,只要有一點嫌疑,顧府便大概率不會輕易放過他。
這世道,不起眼的下城區賤民,死了殘了,又能怎么樣?
周子燭心頭一沉再沉。
如此等待良久,門被推開。
卻是邵峰身旁那名瘦些的巡武員。
“有想起來什么遺漏之處嗎?”巡武員問道。
“沒有?!敝茏訝T茫然,“大人查查那幾名下人吧,他們這是在往我身上潑臟水,或者將那日下人喊來,與我當面對峙也可。”
“查肯定要查,只是他們那番說辭若令顧家家主知曉,你也肯定要攤上事?!?
巡武員搖頭道,“我叫張鼎。我們盤問了其他幾人,目前疑點很多,不浪費時間搞什么對峙了。邵隊說你不像有能力作案之人,現放你回去,若真被顧家找上,可以來巡武司西司找我們。”
“好,謝謝張大人?!?
耗費數個時辰,周子燭重新出現在巡武司門口。
夜空中繁星點點,正值夜深,街上已近乎無人,唯有遠處傳來打更聲音。
他回望了一眼,自是無人接送。
從頭到尾他也沒有看到所謂的顧家下人。
這二位大人說辭也頗有些耐人尋味。
不對勁。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他腦海中回憶著邵峰審問時的話語、神態、動作。
似乎,恐嚇居多?
故意恐嚇我,想讓我說出些什么東西嗎?
周子燭微微瞇眼,渾然沒有被審問時的唯唯諾諾。
如此想著,他朝家方向走去。
秋風蕭瑟,入秋季節天氣漸涼,走在這路燈都不全的道路上,說實話,多少沾點陰森恐怖。
這可不比古偶影視劇里,大晚上街道無人,依舊看著燈紅酒綠。
這個深夜時間點,又是下城區,離開西司范圍后行進一段距離,是真的非常黑。
沓沓腳步在街道中回蕩,周子燭緊了緊衣領。
巡武司西司,距離自己家不算近也不算遠。
稍加猶豫,他尋思不行找個客棧對付一晚得了。
凄冷月光高懸頭頂,這吹來的風越發顯得陰冷。
沓沓——
沓沓——
周子燭猛然回頭!
身后空無一人。
散落的籮筐在夜風吹拂下輕輕晃動,積灰木桌擺放在街道兩側,樓與樓之間的黑暗夾縫,總仿佛隱藏著某些陰冷目光。
“我這是自己嚇自己……算了,咱不是怕,咱是惜命,住客棧!”
周子燭砸吧砸吧嘴。
如此想著,他一抬頭。
遙遙的,他看見一處客棧前掛著慘白燈籠。
據說這是由巡武司提供的特殊燈籠,里邊燈油特殊,能夠驅趕妖邪。
很好。
有地方住了。
周子燭加快腳步,拔腿靠近。
距離越來越近。
忽然,陰風呼嘯而起!
吹動人心頭發寒!
沒來由生起的危機感,令他徑直向身旁滾去!
剎那間所有道路,燈籠,客棧全部消失不見!
兩側狹窄逼仄,昏暗無比。
腥臭味道撲鼻而來。
手上一濕,抬起掌心,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鉆!
就在不遠處,一具胸膛破開大洞的尸體死不瞑目,直勾勾看向他!
他方才怕不是中了什么妖術!
一瞬間周子燭亡魂皆冒!
身后又有陰風呼呼襲來,他來不及多想。近乎本能雙臂交叉擋在身前。
嘭的巨響之后,周子燭毫無意外的被掀飛出去,撞爛墻角早就對方了不知道年的雜物貨堆。
風聲再度襲來,他撐地而起。
在這雜物貨堆之中,抓起某柄泛著鐵銹的菜刀,向前砍去!
又是一聲巨響!
少年倒飛而出,菜刀彎曲,叮叮當當落在身旁。
這偏僻幽深的小巷道,不知誰遺失的菜刀積壓多年,卻在此時提供了些許幫助。
他面露痛苦,從地上掙扎爬起。
借著月光看清對方:
那是頭等人身高,像是灘粘液成精的怪物!
它“頭顱”部位由六顆猩紅眼睛,身上晶瑩閃爍,肉芽翻滾,竟也像是藏著一枚枚眼睛!
僅僅看了一眼,周子燭便頭腦發暈,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驚叫聲卡在喉嚨,怎樣都發不出來!
這特么哪冒出來的妖邪!
不等他喘口氣,那妖邪飛身而來,帶起邪風陣陣,喉嚨中發出不大,卻格外刺耳的尖鳴!
周子燭強忍眩暈,只能抄起快要被錘斷的菜刀,硬著頭皮迎接上去!
千百次揮劍動作在腦海中飛速運轉,身體近乎本能的尋找到一條線路,疾刺!
可伴隨著咔擦一聲破碎之音,這小臂長短的菜刀直接碎了一半!
淤泥怪物看著像是精神能力妖邪,但身軀同樣實打實的堅硬!
轟隆聲響過后,周子燭重重撞在墻壁之上,喉嚨腥甜,涌上來一大口鮮血。
墻面更是綻放出密密麻麻蛛網狀的裂痕!
就當長鞭即將刺來之時,周子燭強忍劇痛彎身躲過。
生死之時,腎上腺素激發。
這是與入夢時完全不同的感受。
夢里死了最多頭疼,現實里死去,就真的死了!
他眼眶充血,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聲!
根本沒有給他多余思考的余地,來不及喊人。
更加來不及去思考自己為什么如此點背,走個夜路都能遇見妖邪!
他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死,要么反殺!
于是少年抄起斷裂的菜刀。
難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間涌來。
太陽穴隱隱作痛,無數次生死之間磨礪出的出劍方式突然有了不一樣感觸。
妖邪長鞭已然迫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陰暗小巷中亮起一道弧光!
驟然浮現的光澤,將這深夜薄霧割裂,狠狠撕開一道縫隙。
就是這么個殘破的,銹跡斑斑,甚至斷裂了一半的菜刀劃過半圓。
噗呲一聲,切斷那黑色觸手,
最后全然沒入妖邪頭顱!
在巨力加持下,轟隆撞進墻壁!
隱隱有一抹白光從邪物身上閃過,速度太快,他沒能看清,不過現在不重要。
【橫斬】:『斬劍式』+1
【突破】
【斬劍式(1)】:1/100
妖邪,身亡。
斬劍式,入門。
咔擦。
一道聲響從深巷處傳來。
極為細微,卻沒有逃過周子燭耳朵。
他抬頭望去。
滿面錯愕的邵峰低頭看了看,這才驚覺自己不小心弄出動靜。
鮮血從周子燭嘴角流下,額頭擦破,同樣在向下淌血。
少年咧嘴,露出沾著血的牙齒:
“官爺好巧,又見面了?!?
“我就說哪里不對勁,怎會有這么巧的事。”
“我是不是把您的寵物弄死了?抱歉啊。”
“不過沒關系,現在我就把你也弄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