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瘋子

我穿著喪服，留著胡子，戴著頂小小的黑帽子，騎在小銀滿是柔軟灰毛的背上，看上去一定怪異極了。

在往葡萄園去的時候，穿過最后幾條石灰路面的街巷，陽光照得一切白花花的，顯得格外耀眼。突然，閃出幾個油膩膩的、毛發蓬亂的吉卜賽小孩兒。他們身穿有綠、有紅、有黃的破爛衣裳，黑黑的肚皮繃得緊緊的，跟在我們后面跑，尖聲細氣地喊著：“瘋子！瘋子！瘋子來啦！”

……前面是一大片綠油油的田野，望不到盡頭，仿佛置身于綠色的海洋中。天空呈現出一種正在灼燒的藍。在這遼闊而純凈的天空下，我莊重地睜開眼睛——它們距離我的耳朵如此遙遠——在靜默中享用這不可名狀的安寧，這居于天空盡頭之外和諧而神圣的靜寂……

而在遠處，在高高的田地那頭，還回蕩著那時而略顯嘶啞的尖利叫聲，那斷斷續續、喘著氣的單調叫聲：

“瘋……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