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余華《鮮血梅花》

1.

少年背著劍來到一條河流前，這一條河很寬，清澈見底，徐徐的清風吹過，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消失了一半。

就在半個時辰前，母親燒掉他們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屋，母親葬身火海時的悲慘場景，成為他一生不可磨滅的回憶。

再也回不去了，必須過這一條河流，前往清河山莊，為父報仇。少年心中充滿著雄心壯志，這是他一生的使命。

一個帶著斗笠的老翁劃著竹筏靠近岸邊，看著這個眼神中充滿殺意的少年問道：“年輕人，你是不是去清河山莊替你的父親報仇？”

少年答道：“是的”。

老翁：“清河山莊有一個莊主，莊主的夫人人稱清河美人，是一位標志的美人，看見這位夫人，我估計你就不想復仇了！”

少年依然冷靜地答道：“不管是什么，我都要替父報仇?！?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很快到了清河山莊，也見到了莊主和他的夫人清河美人。并且受到熱情的款待。

少年心中很是得意，莊主正是他的殺父仇人，而且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這位莊主毫不知情。

清河美人在夜宴上顯得格外光彩照人，這個身著紅裝的年輕女子看起來并不像一位年長的夫人，不施粉黛卻又格外嫵媚動人。

俊美的少年今晚成為山莊的主角。他坐在莊主的左側，右手舉杯，左手摸向了腰上佩戴的寶劍。

天資聰穎的他加上父親嚴格的訓練將他培養成一位超越父親的殺手，他的動作十分敏捷，當他即將把寶劍刺向莊主的心窩時，意外發生了。

清河美人不知什么時候擋在了莊主的面前，那一把凌厲的短劍正中美人的心窩。美人順勢倒在少年的懷中，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少年的白袍。

莊主似乎并沒有太多的吃驚，隨著山莊的壯大，他樹敵太多，這樣的刺殺事件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少年被左右侍衛給擒住，但是莊主并沒有把少年處死，而是把他趕出了山莊。他的人生目標宣告破產，生命變得毫無意義。

他始終忘記不了清河美人倒在他懷中時的樣子，那清純嫵媚的臉上似乎一點都不痛苦，甚至還有微微的笑意，更像一種解脫。

這是他刺殺的第一個人，也是他終生難以擺脫的噩夢。為父報仇的事情被他拋在腦后，他終生悔恨，這么純潔美麗的女子為什么死在自己的手中。

2.

二十年后，少年變成中年，這二十年中他憑借自己的武力濫殺無辜，只要誰給錢，他就接活，無論善惡。他要用徹底的墮落來擺脫年輕時的噩夢。

二十年后的一天，殺手密函上又出現那個熟悉的稱號：清河山莊莊主。隨著密函到來的還有一箱黃金。

殺人如麻的他看到這樣一個人出現自己的殺手密函上面，一向堅定的他突然猶豫起來，他不愿再回想起清河美人，那個年輕無辜的生命在二十年前就這樣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依然是那樣一條清河，但是這條河流的河水并不清澈，反而有些渾濁。他再次來到了清河山莊，見到清河山莊的莊主。

他依然記得莊主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只是當時年輕氣盛的莊主此時的頭發已經黑白相間，眼神中更多了機敏和深沉。

莊主依然歡迎這位中年人，并為他舉辦隆重的夜宴，這和二十年前的場景別無二致。當眼神堅定狠毒的中年人再次見到清河美人那張年輕嫵媚的臉蛋時，一絲迷茫涌上心頭：“難道當年的清河美人并沒有死？”

莊主熱情地向中年人介紹了自己的女兒，當年她的母親被人刺殺，如今女人同樣繼承了母親的名號，成為新的清河美人。

中年人猶豫了，不想刺殺莊主，更想急切的退掉那一箱黃金，但是二十多年的殺手生涯，就沒有他拒絕或者失敗的。

思索再三，他還是用左手掏出了那把鋒利的寶劍，毅然決然地刺向莊主，清河美人此時恰好看見鋒利寶劍冒出的寒光，迅速地撲向了父親，中年人的寶劍再一次刺到了清河美人的身上。

清河美人的鮮血從身上噴涌而出，濺到中年人灰色的長袍上，莊主并沒有太多的悲傷，依然矍鑠的莊主此刻捂住臉，頭一次顯現出蒼老的氣息。

中年人從少年到中年，誤殺了清河莊莊主的夫人和女兒，卻唯獨沒有殺死自己的殺父仇人，命運再次無情地捉弄了他，噩夢持續發生。

中年人廢掉了自己的寶劍，決心不再做一個殺手，樂施行善，他要用余生洗凈自己過去的罪孽。

過著行俠仗義的生活，他的負罪感開始慢慢減輕，他漸漸明白人生的意義不能只充滿著仇恨，還有胸懷天下的百姓，行善是人生的至高使命。

3

二十年行俠仗義的生活讓他從中年變成了老年，當白發爬滿頭頂，皺紋橫生，行動不再那樣敏捷，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

就當他感到人生快要圓滿的時候，他突然聽到百姓的疾呼，清河山莊已經成為當地的惡霸，其惡行早已傳遍方圓十里，再不除掉，受苦的是百姓。

老年人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他還需辦完最后事情才能入土為安。他在前往清河山莊的路上再一次看見那樣一條河流，此時的河水早已枯竭，只剩下河床上殘留的淤泥。

清河山莊依然和當初那樣氣派，只不過早已易主。莊主已經去世多年，新任的莊主更加飛揚跋扈。

新任莊主像自己的父親一樣，熱情地接待了這位老者。前任莊主的孫女也就是新任莊主的侄女，成為了第三代清河美人。

當老年人再次看見清河美人時，美人容顏依然，只不過不再是同樣一個人了。但他不能忘記百姓的疾呼，除掉這一個地方惡霸，這次他沒有用寶劍，而是改用毒藥。

沒想到的是清河美人替自己的叔叔喝下了那樣一杯毒酒，清河美人似乎早就知道那一杯酒是毒酒，早知道自己紅顏易逝的結局。

當清河美人倒下時，嘴唇中含著鮮血，老人知道自己再次犯了二十年前和四十年前所犯的錯誤。

他就是清河美人的克星。

老人沒有逃，反而老淚縱橫地承認了是自己所下的毒。莊主和父親那樣同樣釋放了老人。

4.

老人回憶自己的一生，殺人無數，也救人無數，他這一生功過參半，人生皆因清河美人的死亡而轉變，三次刺殺清河山莊莊主都未成功。

他再次來到那樣一條河流，此時渾濁的雙眼已經分不清那條河流是清是濁，垂垂老矣意識混亂的他好像又見到了第一次來到這條河流時的場景，那個撐船的老翁來到他的面前，問道：“年輕人，你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老人很想知道，忙顫抖地問道：“是因何而死？”

老人簡單的四個字令他渾身戰栗：“清河美人！”

母親始終沒告訴他自己的父親是怎樣而死，被誰殺死的，只說了他的仇人是清河山莊的主人。卻不知道，清河美人才是山莊真正的主人。

難道自己殺的人都沒錯，老人十分驚愕，不過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一點點朝著河流深處走去，似乎朝那一個渾身紅裝、青春嫵媚的女子走去，這荒誕的一生，在得知真相后走向終點，死也瞑目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