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三有些艱難的點點頭：“是的，這就讓我不得不想到一點，兇手殺死五夫人，很有可能是因為孩子，他不想讓這個孩子生出來。”

“那你、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陳老三搖搖頭：“這是您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好參與。”

吳員外怒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個？你說，你懷疑誰？”

陳老三遲疑片刻，說：“我懷疑是其中的一個夫人。”

“怎么講？”

“開始的時候，我曾懷疑過廚娘，因為五夫人是逼死大憨的人，她殺死五夫人報仇也在情理。可如果是殺人報仇的話，只要把人殺死就可以了，完全沒有必要把尸身折騰成那個樣子。這就說明，兇手不但痛恨著五夫人本人，而且還痛恨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單如此，您送給五夫人的那顆玉石我一直都沒有找到。”

“老五一直都戴在身上的，怎么會沒有了呢？”

“這就是我斷定兇手在四位夫人之中的原因，畢竟，玉石和孩子只會對夫人們的地位產(chǎn)生威脅，對廚娘卻沒有任何影響。”

“這群……這群……”吳員外已經(jīng)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陳老三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突然，一個家丁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一下子摔倒在了吳員外的書桌前。

“你要死啊！怎么回事？”吳員外大怒。

“老爺，老爺，三夫人死了！”家丁大喊著。

三夫人死在馬廄，和五夫人一樣，她的肚子被拋開了，內(nèi)臟流了一地，脊椎骨在腹腔里被生生砸斷。她的腰完全斷了，只連著后腰上的一點皮肉。

發(fā)現(xiàn)尸體的馬夫嚇得魂飛魄散，連話都說不清楚。

陳老三簡單的查看了一下尸體，說：“趕緊叫人把三夫人的尸身搬進冰窖去，天氣熱了，尸體不能在外面放太長的時間。”

尸體被安頓好后，馬夫被陳老三帶進了吳員外的書房。

“說說吧，究竟是什么回事？”此時的吳員外反倒變得很平靜。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照常給馬上夜草，就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三夫人……”

“夫人當(dāng)時倒在馬廄里了？”

“不、不是，她是躺在馬背上的，當(dāng)時我以為她是趴在馬背上的，可當(dāng)我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是仰躺著的。當(dāng)時我還想，夫人的腰真軟，可沒想到……”

吳員外嘆了口氣，揮揮手，讓馬夫出去了。

“老爺，咱們報官吧，已經(jīng)死了兩條人命了。”陳老三正色道。

“不行，”吳員外沉著臉，“絕對不能報官。”

“為什么？這可是兇殺案啊。”

“老三啊，有些事情你并不理解，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三夫人是風(fēng)塵女子出身，她的身份也只有府里的人知道，一旦報官，那么整個揚州城的百姓就全都知道了。吳府豪門望族，怎么能娶一個風(fēng)塵女做夫人呢？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那還不得笑掉大牙啊。為了吳府的名聲，我們只能暗中調(diào)查，不能報官啊。”

陳老三沉默，這些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他向來不太明白。

末了，他說：“不報官可以，但我提議，把三位夫人和廚娘全都關(guān)起來！”

10月1日星期日，國慶長假的第一天下午開始下雨，雨勢在入夜以后轉(zhuǎn)強，到了十點、十一點的時候，幾乎已經(jīng)變成傾盆大雨了。

警方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全城搜捕腰斬案的兇手。城市的所有窄小巷弄幾乎都安排了特警，四個小時一換崗，一天六崗輪流執(zhí)勤，只為防止兇殺案的再次發(fā)生。

公寓樓里，鄭明宇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姬少典手下的所有大隊都被分派了出去，只有他和他的二大隊沒有接到任何任務(wù)。

他的對面坐著的是莫非，他的好朋友，也是好酒友。

“很少見你這么清閑。”莫非說。

“這可不是好事，總探長已經(jīng)開始不信任我了。”

“別這么想不開，那個時候你正在休假。”

“可我更是一個警察，我竟然讓兇手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主要原因竟然是因為我喝醉了，光憑這一點，就已經(jīng)足以失去總探長對我的信任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想不到那天夜里會發(fā)生兇殺案啊。”

鄭明宇愣了一會，眼前突然一亮，似乎是決定了什么，說：“我要自己把這個案子破了。”

莫非嚇了一跳：“你？你要辦這個案子？”

鄭明宇點點頭：“沒錯，是這樣的，如果不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我以后在警局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莫非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一向不是個混日子的人，不管你要做什么，作為朋友，我一定會支持你的。”

“我的朋友，謝謝你。”

10月2日凌晨，工作了一整天的劉志光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雨已經(jīng)快要停了，如果不是大城市發(fā)達的排水系統(tǒng)，就剛剛的狂風(fēng)驟雨足以讓一座城市化作汪洋大海。

婉如陪在他的身邊，和他同撐著一把傘。二人走在雨后如同光帶般的馬路上，他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能在一塊約會了。警察局的工作自然很忙，尤其是王佳歸案后，一大隊大部分的工作全都落在了劉志光的身上。至于在姬遠玄身邊工作，雖然沒有警察局那么忙，可也不清閑。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姬遠玄這個人的自身毛病實在太多了。

“總探長好像很看好你，你可能要升職了。”婉如笑著說。

“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我現(xiàn)在每天平均睡眠時間只有三個小時。”

“不想吃苦，還想升職嗎？”

劉志光眨眨眼：“你在姬公館還好吧？”

婉如苦笑笑：“姬公館的住宿環(huán)境自然是一流的，可你絕不會想得到姬遠玄那個人身上的毛病究竟有多少。”

“姬公子為人謹(jǐn)慎，而且生活極為考究精致，怎么會有毛病呢？”

婉如癟癟嘴：“謹(jǐn)慎也只有他在辦案子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出來，他平時的那副模樣和普通的紈绔子弟沒什么區(qū)別，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白天不起晚上不睡，不睡就不睡吧，有時候還會通宵彈琴、聽交響樂，吵的誰也睡不成。白天十點半之前就沒起過床，起來之后必須要喝茶，還要吃帶花瓣的蛋糕。午餐之前不出書房，要吸一整支雪茄煙。他很少上網(wǎng)，不看電影不聊天不購物，無聊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公館里轉(zhuǎn)悠，無緣無故的亂發(fā)脾氣。”

劉志光啞然失笑：“姬公子果然是一個古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