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說話的邪祟有很多,吳書語見過不少,也殺過不少。
所以能不能說話,并不影響吳書語去砍它。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法下手。
因為這個聲音他是在太熟悉了。
這段時間里,這個聲音給他講了無數的口訣。
也是這個聲音教他了武功,給他講了無數武林軼事。
雖然早就想到了鐘志遠身為邪祟,現在的外形可能只是各假象。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鐘志遠竟然會變成如此惡心的樣子。
仿佛有些不相信的樣子,吳書語好半天才說道:“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大半夜的干嘛要來亂葬崗?”
白霜上的孔洞依舊“噗噗”的向外冒著淡青色的氣息,不過此時噴出的氣息已經開始變弱。
覆蓋在鐘志遠身上的白霜,也開始漸漸消退下去。
“邪祟終歸是邪祟,即便能夠暫時保持神志,也難以維系太長時間?!?
鐘志遠的聲音變得有些悲愴,只是他的聲音和他現在的外形實在很難聯系在一起。
“我是邪祟,所有的邪祟都以血肉、生魂、陽氣為食。”
“我也不例外?!?
“即便我極力的控制,也只能做到不食活人而已。”
他這話說的倒是簡單,但是其中的為難之處,吳書語即便不是邪祟也能想象的出。
欲望可以控制,但本能卻沒法控制。
吳書語此時明白了,他每天的突然離去,應該就是克制不住本能的時候。
此時的吳書語很想說些什么,但偏偏什么都說不出來。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盤踞在他的心頭。
就在這時,鐘志遠的身體突然一陣抖動。
枯槁的手臂仿佛被什么牽引似的,突然伸向了空中劇烈的抖動了幾下。
“邪祟食人不為果腹,是為增強自身力量,就似武者修煉一般?!?
鐘志遠的話說的很急,給人一種現在不說,就再沒有機會去說了。
雖然吳書語對于他所說邪祟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但是守著這么個玩意兒,實在是很難集中精力聽他的話。
趁著鐘志遠稍一停頓的功夫,吳書語立刻插嘴說道:“你等等!”
“現在說這事兒倒是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先換個造型?”
“實在不行,咱們明天晚上見面的時候聊也行?!?
實際上吳書語也看出來了,自己剛剛的全力出手,對鐘志遠并沒有造成致命的打擊。
憑借邪祟詭異的自愈能力,這些傷勢很快就能恢復。
只是鐘志遠卻好像完全聽不進吳書語的話,手臂在空中再度痙攣似的抖動了幾下。
“自我成為邪祟之日起,便在心中出現一個難以抹去的陰影?!?
“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陰影,一個讓人不自覺就會恐懼的陰影?!?
“我無法違背他的意愿,我必須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鐘志遠說著整個身體都開始痙攣,下半身扭結在一起殘肢斷臂也開始瘋狂的舞動起來。
此時吳書語終于醒悟過來,鐘志遠好像在和什么東西抗爭著。
但是按他的說法,他所抗爭的是他完全無法反抗的存在。
“邪祟的力量遠比你想象的莫測多端,我也是變成邪祟之后才明白,人力再強終有盡頭。”
“邪祟啊,邪祟??!”
“遠離遠離。。。。。。那位大人要來了,要來了!”
與之前沉穩的聲音不同,鐘志遠的聲音變得癲狂起來,痙攣似的抽搐讓他畸形的身體變得異??植?。
吳書語下意識的就像過去查看情況,但就在這時,從鐘志遠的身上傳出一股莫名的恐怖氣息。
后撤幾步之后,他極為警惕的盯著口水橫流、不斷抖動的鐘志遠。
但是這一次,鐘志遠明顯即將失控,抽搐了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的跡象。
“我。。。。。。嗚嗚。。。。。。殺。。。。。。我?!?
模模糊糊吐出幾個仿佛哀嚎般的字,鐘志遠的身體突然從地上翻了起來。
抽搐還在繼續,下半身扭結的殘肢斷臂全部散開。
就像一個拖著尾羽的枯瘦孔雀,鐘志遠抖動著身體緩緩的向他走來。
“殺。。。。。。快殺。。。。。。”
此時吳書語終于明白了鐘志遠的意思,此時的他一心求死。
為什么要求死?
吳書語緊皺著眉頭,本源之力飛速的在體內運轉起來。
已經是邪祟了,為什么還要抗爭?
雙拳握緊,吳書語晃動了一下肩膀,向前走了兩步。
人力終有盡頭,那又如何呢?
吳書語舉起附滿了白霜的拳頭,目光突然變得堅毅了起來。
“所以你還想著以人的身份離開這個世界嗎?”
輕輕嘀咕了一句,吳書語的臉上露出一絲輕笑。
“我這人就是心善,又樂于助人。”
話音未落,他已經閃到鐘志遠的身前。
布滿白霜的拳頭狠狠的印在了鐘志遠的身上。
白霜再度覆蓋在他的身上,細小的孔洞中,淡青色的氣息不斷的噴射而出。
隨著左一拳右一腳的攻擊,吳書語將鐘志遠教給他的招式盡數使了出來。
這一次他沒有在其中參雜其他的招式,每一招都盡力按照運勁發力的技巧,讓攻擊發揮最大的威力。
鐘志遠不斷抽搐的身體明顯想要躲閃反擊,但在他的控制下,除了抽搐抖動,什么都做不到。
片刻功夫,鐘志遠的身上已經布滿大大小小的坑洞,破口之處白霜蔓延。
隨著最后一拳擊出,鐘志遠的身體段成兩截,腥臭腐朽的臟器流了一地。
劇烈的抽搐在此時突然停止,他扭曲的面孔也變得平和了不少。
沒有任何的言語,鐘志遠就這樣慢慢的消散在地上。
無論他生前的身份如何顯貴,此時的他只是一灘腥臭的膿水。
吳書語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大團淡青色的光團沒入他的身體。
他明顯感到自己的本源之力增強了,流轉的速度也變快了。
“你又何嘗有句真話?”
“之前背誦的那些口訣,不就是殘缺的內功修煉法門嗎?”
輕輕嘀咕了兩句,吳書語神色肅穆,拱手躬身沖著地上的膿水行了一禮。
“你傳我武功,我幫你解脫,咱倆兩不相欠?!?
“學生吳書語告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