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目前的情況,強行使用‘傾聽’,肯定會遭到反噬,可她顧不得這么多了。
一手覆地,然陣圖剛現,血氣一陣翻涌,無法抑制。
“噗!”
“師父!”“林一!”“林丹師!”
一直守在林一身側的第五唯第一時間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師父!你怎么樣了?”
“無事。”林一想要穩住身形,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她歪倒了下去。
“師父!”
————
“家主!那姑娘醒了!”
耳畔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意識尚且不清的女子,右眼眼神空洞得轉過頭來。
眼前人一襲白色錦袍,身姿清瘦挺拔,雖其面色蒼白,步履匆忙,卻仍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說不出的尊貴雅致,如詩似畫。
醫師把過脈后,朝男子點頭。
男子小心將女子扶起,吩咐一旁婢女端來藥粥,舀起一勺輕輕吹著。
“你是誰?”她問道。
“在下屠蘇瀛,敢問姑娘芳名?”
“我……”
思索半晌,可腦海陣陣劇痛,她捂著腦袋抱作一團。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屠蘇瀛趕忙放下藥膳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想了。”
女子在他的輕聲細語中漸漸緩和下來,她小聲道:“多謝。”
她原本無神的右眼,此時似蒙了一層霧氣的美麗幻境,屠蘇瀛心里一顫,再次端起藥膳。耳根通紅得舀起一勺吹了又吹。
半晌后他才羞澀開口:“一輪明月林梢掛,不若在下喚姑娘林一,可好?”
————
林一猛然坐起!把守在她床沿邊上的第五唯嚇了一跳。
“師父可算醒了!”第五唯趕緊背過身去,用袖擺擦拭著面上淚痕。
雖僅一眼,但林一還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紅血絲,她問道:“誰欺負你了?”
“沒有,唯見師父醒來高興。”第五唯咧嘴笑著。
他聲音顫抖,且破了音。
可林一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她又問:“我睡了多久?”
“十天。”
林一:!!!
她趕緊問道:“一佳呢?還有屠蘇家主怎么樣了?”
“師父。”
“嗯?”
第五唯不再做聲,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似斷線的珍珠般。
林一趕緊掀開被子就要起身安慰,這才發覺胸前竟沒了束縛,衣裳也不是之前穿的那件了。
她面色一沉,不悅道:“第五,這幾日可是你在照顧為師?”
第五唯邊落淚邊點頭:“師父出了好多冷汗。”
他眼中似有浩瀚星辰,可又清澈見底,只是被那一片血紅攪亂,化作無邊擔憂。
到口的指責被咽下,她改口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先出去吧。”
第五唯“哦”了一聲,朝外走去。
他關上門后,林一環顧四周,這里是她后面找的那家客棧房間沒錯。
來到銅鏡前,褪去單薄的衣裳,借著銅鏡將全身檢查了一番。
很好,沒有可疑的地方。
她昏迷了十日,第五唯照顧了她十日。可再怎么說他也是男子,男女有別,萬一他起了什么不該起心思……
不過事實證明她林一果然沒有看錯人,第五是不一樣的。
提起來的心歸位,林一快速穿戴整齊。
打開房門后,第五唯仍在那抹著眼淚,林一從袖籠中掏出帕子,上前輕輕沾著他面上的淚痕道:“為師沒事了。”
第五唯點頭,抓過林一手中的帕子道:“師父,唯自己來。”
待他平靜之后,林一才來到藍一佳門處敲了敲。
第五唯見狀道:“師父,她走了。”
敲門的手頓在了空中,很快里面傳來一道陌生男子的聲音:“誰啊!大早上的煩不煩!”
“抱歉,打擾了。”林一道完歉來到自己房間門口,道,“她有沒有說去哪里?”
第五唯搖頭,很快又道:“不過她給師父留了信。”他說著從袖籠拿出信封,遞給林一。
信封封面上書:林一親啟。
字體娟秀工整,是藍一佳的字跡沒錯。
林一拆開信封,將信紙展開:
林一,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一定要記得想人家哦!
對了,我沒有回六和,要是我爹問起我,你就說我去星月了哈!——你的佳。
合上信紙,裝回信封。
鏡幻星月,洲際中風景最美麗的地方,也是泡沫陷阱最多的地方,那里的人很熱情,背后捅你一刀的時候也很利索,但大多數人還是很友好的。
而他們最擅長的,便是幻術。
但愿藍一佳真的沒有去那里,她的單純以及正義感,有時候很容易成為不法分子眼中的目標。
將信疊起塞進信封,林一道:“隨為師去一趟屠蘇府。”
第五唯點頭,兩人背上行囊,徒步前往。
可往日里熙熙攘攘的屠蘇府前,如今門可羅雀。緊閉的大門處,也沒了守衛。
林一上前,扣了扣門上的金環,然半晌也無人回應。
她拉住第五唯,足尖一點,穿過結界落到府內。
府內靜悄悄的。
“小一兒。”
身后響起柳江的聲音,沒了之前那般邪肆,她聲音里透著疲憊。
林一轉身,拱手問道:“請問屠蘇家主可還安好?”
“哦?小一兒這是在關心病秧子嗎?本公子好生吃醋呢!”柳江說著朝林一的方向靠了過來,林一右手一翻,一道光影朝她打去。
柳江往邊上一歪,捂著心口道:“小一兒好狠的心吶~本公子的心好痛~”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你那病秧子,本公子暫時替你保住了,小一兒打算如何謝本公子?不若......就以身相許吧。”
林一只當她在自說自話,不過,如此說來,他已經脫離了危險。
她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去看他。
“小一兒可是去過城南姻緣廟?”柳江又道。
“是。”
“哦?那姻緣廟可還完好?”
“是。”
“喲,那就奇怪了,怎么有人跟本公子說那小廟已經被毀了呢。”她說著將視線落到第五唯身上,接著道,“聽說小一兒給病秧子吃了七彩丹藥?”
林一一頓,隨即點頭:“是。”
“你該去看看的,他至今未醒。”
林一捏了捏手指,站在原地未動。
她雖確信自己的丹藥沒有問題,可屠蘇瀛會突然走火入魔,肯定與此脫不了干系。
見她躊躇不前,柳江垂眸,緩緩開口道:“林一,你覺得,就憑區區丹藥,他......忘得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