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歲歲驚恐萬分,只是渾身使不上一絲一毫的力氣,就連張口呼救都不是件易事,更別提逃跑了,只能任由著他們將自己的手腳捆綁起來,扔上一輛馬車之中,顛簸了好幾個時辰才總算停了下來。
外面有些喧鬧,還伴隨著噼里啪啦的響聲。
“孫老板,人帶來了。”男人像是在對誰說道。
“快帶下來,讓我瞧瞧。”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隨后容歲歲便被他們拽了下來,發現自己正在一條巷子里,周圍除了剛才那幾個男人之外還站著個濃妝艷抹、一身中原打扮的婦人,此時正用那雙狹長精明的眼睛從上往下地打量著她。
孫老板見她著裝推測她應是北壤國的人,只是北壤常年多風干燥,那兒的女子大部分皮膚都較為粗糙,她的卻白皙細膩吹彈可破,再加上這身不俗的行頭,定是常年待在閨中的大戶人家女眷。
“這次的貨不錯。”孫老板將一個布團塞進容歲歲的口中,咧齒笑道:“帶進去吧,今晚得好好馴馴。”話落,容歲歲便被帶往一旁的小門中,此時兩個粗布衣衫的漢子擔著個木板和她擦肩而過。
那木板上躺著個衣衫不整渾身傷痕的女子,她雙目圓瞪,毫無生氣,下體濕漉漉的,伴隨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趕緊扔了這晦氣東西!”孫老板用手帕捂著鼻子,滿眼厭惡,“還以為能多用幾日,真是沒用,好在新貨到了。”
將容歲歲扔到一間屋子之后,他們便出去了,隨后門外傳來了談話聲。
“哥幾個,猜猜這次的新貨能活多久?”
“七天吧。”
“看她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我賭三天。”
“哪用得著那么久,今晚那匪頭子張二狗輸了不少,要是落到他手里,不出一日就會沒命。”
掃視著漆黑一片的四周,容歲歲心中更加惶恐不安,剛才那女子的慘狀再次出如今她的腦海。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外面那些人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打開了,屋子變得敞亮起來。來人正是剛才的女人,扭著屁股一晃一晃地來到了容歲歲面前,蹲下身取下了她口中的布團。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這是什么地方?!”容歲歲此時已經恢復了些許氣力,瞪著眼前的女人憤怒道。
“呵呵,看來是個性子烈的。這是紅香苑,”孫老板看容歲歲一知半解的樣子,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笑道:“斐國聞名的艷客賭坊。”
容歲歲以往閱覽過不少關于中原民俗習性的書籍,其中記載了有一種特殊的賭坊,會培養專門供賭客玩樂的賭妓,這就是“艷客賭坊”。
而賭坊會讓賭妓服侍每日在賭坊輸得最多的賭徒,以示“補償”,也便于靠此招攬更多賭客。這些人會將輸錢的怒氣全都發泄在賭妓身上,即使將其折磨致死,賭坊對此也不會插手,只要對方賠得起銀子。
所以,即便是青樓女子也不愿做賭妓這等“苦差”,淪落為賭妓的,要不是被人賣來的,就是被不擇手段拐來的。而能開艷客賭坊的,都是黑白兩道通吃,有錢有路子,就連地方官員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也就完全放任不管了。
容歲歲這時才明白了剛才外面那幾人話里的意思。
只要是到了這地兒的女子,大都活不長。
孫老板捏著容歲歲的下巴,對于她這張俏臉實在太過滿意,贊不絕口道:“你這小模樣著實惹人喜歡,若乖乖聽話,我定不會虧待了你。”
“大膽!”容歲歲喝道:“你可知我是誰?”
正要報上自己身份時,孫老板卻搶去了話頭,嘴臉甚是囂張:“我管你是誰?難不成你還能是北壤郡主嗎?不怕告訴你,在我這場子后面撐腰的是我們斐國的顧將軍,他可是當今圣上面前的大紅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你們若南王來了,也得看他的臉色。”孫老板自然不信容歲歲有什么大來頭,只當是一般的富貴人家,透了個底想要將她唬住。
容歲歲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斐國,更沒想到這家賭坊的背后勢力如此龐大,心瞬間涼了半截,正如孫老板所言,北壤在斐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萬一到時候因為自己而使兩國交惡,那北壤歷朝爭取來的和平將會化為泡影,自己也會成為對不起國民的罪人,為王府蒙羞。
見容歲歲默不作聲,孫老板以為她動搖了,嘴里噼里啪啦又是一番威逼利誘,“要是運氣好,興許被哪位財神爺瞧上,買回去做妾,也能衣食無憂了,但若是不知好歹給我惹事,我斷不會輕饒你。”
仔細衡量之后,容歲歲知道若是繼續和孫老板唱反調,鐵定沒有好果子吃,倒不如假意順從,等她放松警惕之后立馬找機會溜走。于是笑道:“行啊。”
見容歲歲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孫老板卻并未有過多欣喜,刀口舔血的生意她做的多了,什么樣的人她沒見過,容歲歲這點小心思又怎么會騙過她。“不過想要在我紅香苑做事,還是得照老規矩。”孫老板冷笑一聲,朝門外說道:“人就交給你了。”
她說完之后,從門外進來了一個刀疤臉男人,雙目赤紅地盯著容歲歲,嘴上還帶著淫笑,看得容歲歲心里直發顫。
“你們要干什么?”容歲歲心里涌上一股寒意,手腳都變得冰涼起來。
“你把刀疤伺候好了,自然就是我紅香苑的人了。”孫老板笑里藏刀,說罷便徑直走出了屋子。
此時只剩下了那刀疤臉和容歲歲,刀疤臉獰笑著朝她逼近,容歲歲嚇得嬌軀一震,冷汗將衣衫都浸濕了,可還是拼命掩飾內心的恐懼,強裝鎮定地開口道:“你能不能先將我身上的繩子解開?我保證不會反抗……”
刀疤臉粗糙油膩的手在容歲歲臉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既然美人兒有求于我,我又豈能不答應呢,我這就給你解開,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說完,便解著容歲歲身上的繩子,還順勢在她身上摸了幾下,容歲歲心里一陣惡心,但也只能忍著。
繩子解開之后,容歲歲正欲逃跑,可是那刀疤臉身壯如牛,整個人完全擋住了她的去路,若是和他硬碰硬,只有她自己吃虧的份。于是她努力地擠出了笑,對刀疤臉說道:“我先為你寬衣。”
刀疤臉心里狂喜,在孫老板手底下這么多年,以往被帶來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大喊大叫要死要活的,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么主動的,就連語氣也激動起來:“好啊!把我伺候舒服了,回頭在孫老板面前我也會替你美言幾句。”
容歲歲咬牙上前,輕手輕腳地替刀疤臉解著腰帶,見他已不似剛才那樣對她防備,突然用盡全力,狠狠地朝他胯下一踢!
一聲慘叫劃破了萬籟俱寂的夜,容歲歲當即便奪門而逃,只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剛才那幾個男人竟還守在院子里,看見她之后,立馬追了過來。
想要從后門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千鈞一發之際,容歲歲想都沒想便往前院跑去,喧嘩聲越來越近,吵鬧的人聲混合著噼里啪啦的骰子聲不絕于耳,只見前院里擺了十來張賭桌,每張都圍滿了人,慌不擇路的她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穿梭其間。
眼見身后的人就要追上來了,她更是拼了命地跑,就在這時,卻突然撞上了什么,“啪”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膽敢沖撞我們公子!”一個男子怒喝道。
容歲歲什么都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從地上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前院門口跑去,只是剛到門口,便沖上了幾個人,一把抓住了她。
“你以為這紅香苑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抓住他的男人兇狠地往容歲歲身上踢了一腳,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賭廳里的人被這陣騷動吸引了目光,漸漸圍了上來,孫老板一路小跑過來,對他們賠著笑:“這新來的丫頭不懂規矩,擾了各位爺清靜了。”說完,黑著臉對那幾個男人罵道:“還不把她帶回去!”
周圍都是些看熱鬧的,見只是紅香苑里下人鬧事,頓時失了興致,回了各自賭桌。
容歲歲心如死灰,也是啊,在這樣的地方又怎會有人對她施以援手?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若是再無人搭救,她便一頭撞死在一側的柱子上。
就在她快要徹底絕望之時,一個散漫輕佻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沖撞了小爺我這萬金之軀,就想輕易作罷?”
只見一個身著白衫氣質絕塵的俊美男子手搖著絲扇,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