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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劉淵稱王左國城

想出城?沒那么容易

不日后,呼延攸帶著匈奴貴族們的期待,悄悄趕去鄴城,密告劉淵。

劉淵表現出當仁不讓的態度,以回匈奴故地行送葬禮的借口,向司馬穎請假歸鄉。對此,司馬穎搖搖頭,說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這個請假理由不靠譜,有曠工之嫌。

其實,排除掉戒防的因素,司馬穎不準劉淵請假,也很有道理。

永寧元年(301)時,司馬穎聽從謀士盧志之言,與司馬颙、司馬冏一同討伐偽帝司馬倫,隨即復立司馬衷為帝。當時,司馬穎本有機會掌握朝政,但見司馬冏專擅威權,自己又爭不過他,索性托詞而去,回鎮鄴城。

人和人,怕的就是比。和司馬冏比起來,司馬穎簡直是“高風亮節”啊。朝廷對他很是滿意,不日后加以九錫殊禮,又晉升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

在謀士的建議下,司馬穎不僅為自己的嫡系人馬請功,還上表請求運糧解救飽受戰禍的陽翟居民,建造棺木收殮戰死的將士。不用說,種種做法,都是想為自己賺一些人氣,當然,有追隨者就再好不過了。嗯,別說,還真有,這個人,便是后趙皇帝的死黨汲桑。

總之,司馬冏越是專權跋扈,司馬穎就越是為人敬重。

其后,司馬穎就有些飄了,他沒聽從盧志的勸諫,決定與宗王一道攻伐司馬冏。短期內看,似乎沒什么不對,因為司馬穎得到了他想要的戰果:司馬乂趁機政變,鏟除了司馬冏。司馬乂雖掌握大權,但卻極為敬重司馬穎,事無巨細都向他請示。

只是,從后事看來,此事導致了司馬穎心態的進一步膨脹。到了太安二年(303),司馬穎恃功而驕,多有劣舉。他先是和司馬颙聯手攻打司馬乂,又跟其后執掌大權的東海王司馬越杠上了。

司馬越表示不服,于是,不可避免地,司馬颙、司馬穎又跟司馬越打了起來。這些行為使得司馬穎的賢王人設迅速崩塌,掉價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說回到劉淵請假這件事上,這幾年來,司馬穎一點都不肯安分,戰事一樁接著一樁,他怎么可能給擅長打仗的人放假呢?

劉淵自知時機不到,便讓呼延攸先回匈奴,請他們召集部眾做好準備工作。為了掩飾真實目的,劉淵還令呼延攸告訴劉宣,一切行動要打上響應司馬穎的旗幟。

轉目之間,便到了永安元年(304)。

這年三月,司馬穎、司馬颙擊敗了司馬乂,攻占了洛陽,并如愿以償地成為皇太弟。司馬穎把持朝綱,距離皇位只一步之遙。他提拔劉淵為屯騎校尉,命其繼續為自己效勞。

沒幾日,東海王司馬越、陳眕又挾持皇帝攻打鄴城。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大家都知道。不過這挾天子以攻宗室,倒是世上少有。成都王以石超為主將,雙方在蕩陰展開了一場惡戰,司馬越慘敗。抱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司馬越拔腿開溜。

這真是個昏招!連手里的王牌都不要了,不知他怎么想的。

那位二愣子皇帝,毫無疑問地落入了司馬穎的手中。此處,必須為一個人緩一下講述的節奏。在蕩陰之戰中,司馬衷臉部帶血,身中三箭,十分可憐,但百官及侍衛都自顧自跑了,唯有嵇紹挺身而出,保護皇帝。結局當然是悲慘的,鮮血直噴司馬衷的衣襟。

事后,司馬衷堅決不讓人浣洗他的御衣,說嵇侍中的鮮血不能洗。不得不嘆癡傻如司馬衷,也感念于忠臣之血。但可惜,嵇紹生前身后的評論,卻有些兩極分化。

就拿《晉書》和《資治通鑒》來說吧,前者說他是“志烈秋霜,精貫白日,足以激清風于萬古,厲薄俗于當年”,后者卻認為“茍無蕩陰之忠,殆不免于君子之譏”。當代學者余嘉錫更是給出了銳評:“忘父之讎,而北面于其子之朝,以邀富貴,是猶禽獸不知有父也。”

這主要是因為嵇紹是嵇康的兒子,而嵇康正是死于司馬昭之手。此外,嵇紹先后在齊王、趙王、長沙王、東海王的手下效過力,咋看咋像個投機分子。不過,他拼死保護司馬衷這事,倒真不算是投機行為。當時情勢危急,大家都在逃跑,他要隨大溜,倒也沒人能有臉來指摘他。

故此,綜合嵇紹前后期來看,他的做法是很令人費解的。或許是可憐的司馬衷,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和責任感?無從得知。

所以說,人性何其復雜!蓋棺論定的說法,有時并不成立;蓋棺而不論定的現象,倒是更為普遍的存在。

忽悠,繼續忽悠

還是說回到劉淵吧。

有關劉淵在此戰中的戰績,史書上未加著墨,但從戰時劉淵被封為“輔國將軍、督北城守事”,戰后被封為“冠軍將軍、封盧奴伯”的待遇看來,他在戰中必有不俗的表現。

到了八月,王浚、司馬騰調撥了十余萬兵眾,打算搶回皇帝。此舉原因不難明白:司馬衷還有利用價值,這張王牌司馬越不要,他們可還眼饞著呢。

眼見并州刺史東瀛公司馬騰、安北將軍王浚來真的了,司馬穎也有些慌了。

劉淵察言觀色,“真誠”地對他主人說:“對方有十多萬人,以咱們城中的宿衛和近郡的士眾,完全不能抵抗。我想為殿下找幫手。讓我返回五部,號召大家同赴國難吧。”

乍一看,這覺悟,這方略,還真不錯,可見其忽悠大法已經煉得有些火候了。

不過,司馬穎沒有立刻答應他。因為司馬穎既憂心五部不聽劉淵的號令,又擔心王浚找來的打手——鮮卑、烏丸的兄弟——太威猛,他認為自己帶著皇帝逃奔洛陽才是上上之策。

見沒打動司馬穎,劉淵便繼續忽悠道:“殿下你可是武帝之子,又是對王室大有貢獻的皇太弟!試問,天下間誰不想為您赴湯蹈火、獻出生命呢?不就是征發士兵嘛!您看,您的對手王浚只是個小人,而東瀛公更是個偏遠的旁支,算哪根蔥喲!殿下您要是離開鄴城,豈不是在向這等下人示弱嗎?縱然去了洛陽,恐怕威權也不在您的手中。鮮卑、烏丸雖然彪悍,但還能比得過咱們的匈奴五部?殿下,我建議您安撫士眾、死守鄴城。放心吧!我會為您召來五部的,我將用二部來抵抗司馬騰,三部來對付王浚。分工這般明確,拿下他們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啦!”

聽他這么一說,司馬穎便相信劉淵不是在開空頭支票,一高興,就拜他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然后,放他去招兵買馬了。

他哪知道,劉淵這一走,便是“黃鶴一去不復返”了呢?

好了,北單于劉淵,終于能回到故土,開展他的復興大業了!他的行速,與他急切興奮的心情形成了正比。離石,更準確地說,是左國城,已經近在咫尺了。

言至此,咱們來說說離石和左國城。

從之前的講述可以看出,離石是南匈奴的根據地。此地的建置,可遠溯至戰國時期。至于其名之由來,據唐《元和郡縣圖志》的記錄,是因為“縣東北有離石水(今北川河)”。

到了西漢時期,離石為縣名,隸屬于西河郡。在東漢永和年間,離石曾一度被設置為西河郡治。短暫廢棄后,曹魏初又恢復了離石的建制。西晉時,將離石劃給了西河國。

順便說一句,由于時事不利,明人李春芳嫌棄離石這名不吉利,便把它改成了永寧州。

至于左國城,它的歷史也要從春秋戰國時期算起,歷來為少數民族的居所。漢順帝永和年間,離石突然“發跡”了,南匈奴在這里建立了自己的王庭,號為左國城。

南匈奴入駐之后,可不是隨便囤幾個穹廬能了事的。他們在這里用心經營,完全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家。就拿城市規劃來說,便分為內城、西城、東城三部分。城套城的設置,無疑是為了增強軍事城防力量。

而今,左國城城墻都還有一些遺存,值得人文愛好者去游一游。

遷都左國城,號為漢王

我們今天常說,誰有號召力,開個演唱會就知道了。

同理,誰有政治號召力,上個封號開個會就知道了。

回到左國城后,劉淵便馬上驗證了自己的實力與魅力。

劉宣等人,馬上為劉淵上了“大單于”的稱號,這可是匈奴最高首領的稱號!

在接下來的二十多天里,大單于劉淵的周圍就聚集了五萬兵馬。這比起初的二萬兵馬,足足增多了兩倍不止。

形勢一片大好,劉淵遂決定暫時定都離石。定都的同時,劉淵將兒子劉聰封為鹿蠡王。其后,劉淵派出左于陸王劉宏率領五千精兵去增援司馬穎。表面上看來,劉淵還是心念舊恩的,但實際上,允諾的五部人馬,縮水成了五千人,其忠義的程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但樣子還是要做的,完全毀去信諾,也有損劉淵的形象。

那么,劉宏的作為如何呢?答案是沒有作為。不知是劉宏行速太慢,還是司馬騰打仗太猛,總之司馬穎的主將王粹被打敗了。劉宏沒有趕上這場戰爭,無功而返。

其后,王浚的主簿祁弘攻入了鄴城。司馬穎恐慌萬分,趕緊挾持皇帝急奔洛陽。

與此同時,因為不速之客劉宏曾來過,司馬騰又擔心劉淵還會來攪局,便向居于漠南的拓跋鮮卑求助。首領拓跋猗?(一作拓跋猗迤)表示,大晉的事就是他們的事,當即決定與弟弟拓跋猗盧合兵,去西河打劉淵。

有關拓跋鮮卑的起源與傳奇,在附章中自有交代,此處按下不表。

在鮮卑人的幫助下,王浚打了個漂亮仗,回頭便與司馬騰在汾東會合盟誓。

劉淵受挫后,也聽說了司馬穎逃奔洛陽之事,不由嘆息道:“不聽我的話,向相反方向潰逃,真是蠢得要命!可是,我與他有過承諾,不能不去救他啊!”

這番話,確有一半是實情。劉淵所說的“一發鄴宮,示弱于人,洛陽不可得而至;雖至洛陽,威權不復在殿下”,是明智之見。十一月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司馬穎,又被蹲踞在洛陽的張方控制了。

張方是司馬颙的部將,把司馬乂燒成渣就是這家伙干的好事。張方挾持了晉惠帝、司馬穎,以及豫章王司馬熾等人,一起遷往關中長安。長安是司馬颙勢力的腹地。

下一月,司馬颙改立司馬熾為皇太弟。

品咂著詔文中“政績虧損,四海失望,不可承重,其以王還第”的言辭,司馬穎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核心權力場。

據此,筆者以為,劉淵的說法是有一些道理的。不過呢,他說自己必須得去救司馬穎,發兵攻打鮮卑、烏桓,卻只是一些虛言了。

因為,不只他不愿意,底下的人更不愿意,并且即便是去打,也未必能打得過。只是劉淵不想食言而肥,名聲受損。

那么,誰來當這個“惡人”,放棄幫助司馬穎呢?

但聽劉宣等人勸阻道:“晉人曾像對待奴隸一般地使喚我們,我們早就氣不過了。如今他們骨肉親人殘殺廝斗,說明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光復呼韓邪的事業,才是要務。鮮卑、烏桓,說來也是我們的同類,不應該與我們成為仇敵。”

末了,劉宣又勸道:“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劉宣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晉朝的衰亡,便是他們光復匈奴的大好時機,若是以晉為仇敵,或許可以得到北方各族的支持。

劉淵聽了這席話,不禁壯懷激烈,道:“好!所謂大丈夫,當作漢高祖、魏武帝。”呼韓邪單于,不過是一族領袖而已,劉淵的理想不止于此。建國大業,才是他最高的追求。

劉宣等人佩服不已,此時才知劉淵的抱負,比他們想象得還要遠大。

接下來,劉淵便說了“漢有天下世長,恩德結于人心……且可稱漢,追尊后主,以懷人望”這番話。

到了此刻,萬事俱備,只差一個吉時。

十月,可能真是個吉月。就在李雄稱帝當月,劉淵從離石遷都于左國城。因為“四方未定”,劉淵“且稱漢王”,于南郊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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