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以為崔秀英會回來的很快。

反正隨著內部公告的不停發出，原本的選擇題亦或者論述題，到最后都成了完形填空。

結果直到今日份的恢復訓練結束，崔秀英熟悉的大嗓門也沒有再次傳來。

在各自經紀人的催促下，少女時代們也只好半推半就地開始紛紛收拾起個人衣物準備離開。

倒不是說團魂在金錢待遇的沖擊下已經變得碎裂不堪。

只是在這種心態不寧的時候，大家都默契地選擇了保持沉默。

相互簇擁，又間隔分明的下了樓，眼看著成員們紛紛鉆進了各自座駕，落在最后，一直低著頭的金泰妍才伸手死死扯住了鄭秀妍衣角。

“等等。”

“你瘋了？！”

被嚇到的鄭秀妍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了后門處，直到發現今天沒有粉絲，也沒有娛記蹲守，這次秀眉輕蹙，返身回看向悶悶不樂的小鬼隊長。

“怎么了。”

“你說秀英會不會”，金泰妍說的半遮半掩。

“不會”，鄭秀妍回答的格外肯定，“會有十周年的，相信我。”

“希望吧，就是不知道公司和秀英能不能達成共識。”

雙魚座的金泰妍此刻充分發揮了自己星座多愁善感的特質。

抬頭回望著辦公樓，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公司的簽約制度。

也不知道，非得一個一個的單獨談判干什么。

如果還能像當初出道時那般，大家湊在一起圍張桌子，嘻嘻哈哈，糊里糊涂就把未來交給公司多好。

“練歌房？”

“哈？”

“練歌房啊，我們常去的那家。”

鄭秀妍倒也知道金泰妍一郁悶就愛鉆練歌房自嗨的事情，如果放在平時，白羊伴雙魚也是尋常。

可問題是，今天人還沒醒就接到了小水晶的連環奪命call，說什么有大事要宣布。

鄭秀妍覺得不管是為了維持寵妹狂魔的人設，還是為了給提前離開的枕頭出口惡氣，自己非常有必要回家一趟。

半個月沒活動筋骨，還怪難受的。

而在預提挨揍名額的鄭秀晶這邊。

打鈴收工后，鄭秀晶并沒有第一時間趕回家，而是車頭一轉，徑直駛向江北的S.W文創中心。

又過了約摸一個小時，才重新駛向漢江南岸。

“偶媽，偶媽，人來了。”

“噓！”

看到鄭秀晶回來，李靜肅女士第一時間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又指了指二樓。

出于對危險的感知，鄭秀晶也極為敏銳地察覺到了老母親想要傳達的訊息。

“咕嚕~”

鄭秀晶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偶媽，要不，我先……”

“水晶啊。”

還沒等鄭秀晶拉開門，樓上便傳來了第二句話，“你跑一個試試。”

Sam饒有興致地仰望著正移步下樓的鄭秀妍。

作為已經被觀察了一段時間的對象，這種形態下的鄭秀妍在Sam看來倒是多了些許“人味”。

“您是？”

看到家里來了外人，鄭秀妍頓時變換了戰斗形態，看起來既表情甜美，距離感又拿捏得當。

“Sam，是我在甲骨文開場表演時認識的，嗯，朋友。”

頭回感受到這么刺激的游戲體驗，鄭秀晶表現雖然生澀，但終歸是把提前套好的臺詞全念了一遍。

朋友？

鄭秀妍兩眼微瞇，目光不停在兩人之間流轉。

“年紀大了，不合適。”

噗！

雖然知道眼前這位應該是聯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曉得這是老板特意囑咐過要重點關照的人物，但作為一個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的男人，Sam還是感覺很受傷。

“對不起，Jessica，我覺得你應該是誤會了什么，我和Krystal只是普通朋友，用你們的話說就是，親故？”

“親故？”

鄭秀妍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妹妹，接著轉換語言頻道，用習得已久的漢語對鄭秀晶開口：“看來你這位朋友對你動機不純啊。”

這話一說，除了一臉懵的李靜肅，鄭秀晶和Sam都沉默了。

“歐尼”，鄭秀晶無力地蹲在地板上，仰著頭，向鄭秀妍吐槽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其實是華裔，其實韓語才是臨時學的？”

Sam很實時地用充滿了加州沙灘陽光般的笑容沖鄭秀妍點點頭。

鄭秀妍……

砰！

當鄭秀妍以前所未見的極速沖回自己房間，整個客廳里的尷尬氛圍才稍稍減淡了些。

“咳！那個，Sam呀，你把這篇關于會長歐巴的調查資料先放下吧，待會兒我會親自交給Jessica。多謝。”

畢竟在演技上不如專業演員，面對突發狀況，Sam也是驚愕了片刻，才續上了遞來的話茬，“麻煩你了，Krystal。另外Jessica如果對報告內容有疑慮，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送你。”鄭秀晶繼續扯著嗓子喊，腿腳卻半點沒挪窩。

“請等一下。”

鄭秀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換上了眼鏡，重新出現在客廳。

先是狠狠地剜了眼妹妹，隨即又一臉平靜地開口：“既然是要交給我的東西，還是由我來吧。”

翻蓋沒有標題的封面，只是看了眼首頁上的照片，鄭秀妍便立時化作了冰山公主。

“鄭秀晶，你什么意思，查我的合作伙伴？”

鄭秀晶這三個字若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那就只代表一個人的名字。

可若是打鄭秀妍這兒出來，那就說明此時她的怒氣槽已經蓄滿，進入了隨時暴走的狀態。

咕嚕……

這輩子只被這么喊過三回的鄭秀晶咽了口口水，隨即把求助目光丟給了疑似能夠發揮作用的李靜肅。

“咳，秀妍啊。”

經典的咳嗽聲加上經典的開場白，李靜肅女士此刻自然明白是小女兒做的有些不地道，可為了不至于出現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劇，這位老媽也勉力扛起吸引火力的重擔。

“其實，是我拜托小水晶幫忙查的，畢竟這段時間你跟Taylor走的實在太近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鄭秀晶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絲毫沒有把李靜肅賣掉的心理障礙。

“嗬。”

有外人在此，知書達理鄭秀妍自然不會再說什么，只能低著頭重新翻看起來。

有了李明善和保爾森幾人提供素材，再加上這些天自己從各方面收集調查到的資料，Sam總結出的這份文件說一句內容翔實也不為過。

再加上通俗易懂的文筆，Sam只用了薄薄幾十頁便囊括了權寧一這些年的活動，以及被他攛掇起來的所謂專業團隊的方方面面。

等通篇讀下來，哪怕報告里并沒有給出任何結論或是評語，但對于李靜肅母女三人來說已經完全足夠。

就是一個有眼力價，嘴皮子技能點滿的家伙。

“秀妍啊……”李靜肅捂著嘴，小聲念叨一句。

“偶媽放心，他不是我要的那杯咖啡。”

看完這些的鄭秀妍至少從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狀況。

亦或者，還有些慶幸和釋然。

“Sam先生，多謝您的報告，非常專業。但也請幫我轉達一句，有些事管的不要太寬。謝謝。”

“明白！我一定會如實轉達。”

“謝謝。”

“應該的。”

Sam笑著擺了擺手，接著又從文件包里取出一枚U盤。

“鄭小姐，雖然接下來的話可能讓您更為不適，但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我個人建議您可以抽時間把李總裁準備好的資料翻看一二。畢竟從文件夾建立的時間看，是費了很多心思的。”

“明善歐巴的？給我給我。”

一聽到事關李明善，鄭秀晶小捧哏的天賦瞬間回歸。

也不等鄭秀妍開口，便蹦蹦跳跳地一把搶了過去。

“話說，這里面是什么東西？”

“是一些關于生產廠商，或者銷售渠道之類的小建議，具體我也不知道，還需要鄭小姐親自查閱。”

“好的好的。”

“那我先告退，三位留步。”

做完老板交待的事情，自忖沒有對不起薪水的Sam自然沒了在這里浪費時間的打算。

有這空暇，逛逛梨泰院，走走清潭洞，找一份屬于自己的ONL不比擱這只能干看著要強得多？

送走了Sam的鄭秀晶已經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只三蹦兩跳就蹲在了鄭秀妍面前，攤開手，任由淺灰色U盤躺在自己手心。

“歐尼……”

“要看你看，我沒時間。”

“可我看不懂啊。”

鄭秀晶說得那叫個理直氣壯，絲毫沒顧及在學歷上已經低她一檔的鄭秀妍的心情。

暴躁妍木然地瞪著鄭秀晶瞪了許久，直至想起兩人之間至少還存在著血緣關系才緩緩松開雙拳。

“偶媽，我出去走走，不回來吃飯了。”

不一陣，李靜肅就看到那輛白色寶馬已經閃電般躥了出去。

刺眼的燈光將僻靜的小巷照的宛如白晝，細長高跟鞋在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發出咯噠咯噠的清脆聲響。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那塊熟悉的匾額，鄭秀妍已經沒了以往的喜悅歡欣，取而代之的，是對于某人陰魂不散的煩躁。

“我已經說了很多回。”

說完這幾個字，鄭秀妍眼眶已然漸紅，聲音也漸漸變成嘶吼，“你不是我要的那杯咖啡，所以，你去死吧！！！！”

聲音不停在巷弄中回蕩，然后蕩來蕩去，到最后只剩下了一連串的啊啊啊啊。

“不是，你有病吧，鄭大毛。”

一道熟悉的聲音夾雜在腳步聲中從掩上的門板后傳來。

不等鄭秀妍轉身逃跑，便聽到吱呀一聲，房門已經被人向外推開。

“呀，哪家好人大半夜要喝咖啡啊，還睡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