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流連在連島的沙灘上,盡管是初冬,依然脫掉鞋子卷起褲腳,在冰涼的海水里恣意地接受海浪的拍打。同事怕冷,不愿意下水,坐在不遠處的沙灘椅上,給哥哥拍了幾張照片。照片里的哥哥笑容燦爛,背景是茫茫無涯的海水,天空上盤旋著幾只海鳥,藍天白云下陽光格外金黃。
告別了連云港,他們來到了花果山,據說那是孫悟空當年大鬧天宮前的老巢。花果山不高,植被十分繁茂,雜樹五色紛陳,山色顯得五彩斑斕,在荒涼的蘇北平原是個少有的風景秀美的勝地。哥哥走進水簾洞,發現那不過是后人的一個幌子,空無一物的平常洞穴,和《西游記》里的洞天水府無可比擬。哥哥屬猴,對孫悟空自然覺得親近,孫悟空由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入海大鬧龍宮、上天棒打玉帝,與三界神仙稱兄道弟的愣小子最后演變成莊嚴圣像的斗戰勝佛,一尊受到俗人們膜禮頂拜的活菩薩,在他看來豈不正是一個普通人從血性男兒墮落為凡夫俗子,直至庸庸碌碌度過余生的神話版寫照。
國慶那天下午,哥哥他們趕到外調的下一站灌南縣,這是一個河網密布、人口稀少、城區小如彈丸的蘇北小城。城區最好的旅館離汽車站不到幾十步遠,上下兩層樓,一樓是飯店和商店,二樓是旅館和洗浴中心。
他們上了樓,老板很熱心地迎上前,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兩位老板住宿嗎?我們這里吃喝玩一條龍,保證絕對安全。”
同事馬上答應道:“給我們兩個單人間,住一天,明天中午走。”哥哥有些不明白,這一路都是兩人一起住標準間,怎么今天換花樣了?剛想問同事,看到同事臉上那不容察覺的竊喜,明白他的意思了,到口的話隨即吞了了回去。
哥哥在服務臺登記,老板叫來一個穿得花里胡哨的女服務員,“小蘭,等會你帶兩位老板到房間去,順便介紹一下我們這里的服務項目。”小蘭走到同事面前搭訕道:“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們是來出公差的,對了,你叫下面的飯店幫我們留一個小房間,登記好了我們下去吃飯,”同事說著,一只手不經意地碰了一下小蘭的屁股,小蘭夸張地扭了一下被牛仔褲裹得豐滿的臀部,嬌滴滴地說:“你們兩個人吃飯都沒意思,干脆我再叫上一個姐妹陪陪你們好了。”
同事連聲說道:“那好那好,如果你們能喝酒那就更好了!”
哥哥回頭看了同事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不快。同事這時哪里有心思看哥哥,小蘭幫他拎包去房間,同事的身體幾乎貼了上去跟著。
老板善于察言觀色,看到哥哥的神情,在旁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出門在外不容易,做人不能太累,場面上一定要給朋友面子,你不喜歡的東西并不代表別人也不喜歡。”一邊說著,一邊伸手遞給哥哥一支香煙。
哥哥剛接過香煙,老板手里的打火機就響了,哥哥出于禮貌不得不放在嘴里點著了。
“謝謝了!”哥哥說著,朝走廊里的房間走去。
“聽老板口音是南京人吧,我們還是老鄉呢!”
“老鄉?去你媽的,生意人真是托死人不償命的,”哥哥心里罵著,走到自己的房間前,這才發現里面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臺黑白電視機外,連個洗澡的衛生間都沒有。
“這怎么住啊?沒地方洗澡不說,難道晚上還要出去上廁所?”哥哥嚷道。
“哦,我們這里二樓有桑拿中心洗澡,對住宿的客人是免費的,”小蘭從同事的房間走出來,指著走廊盡頭說:“那里就有一個公共衛生間,幾步遠,上廁所非常方便的。”
到了這一步,哥哥不好再說什么,放下背包,鎖好門,招呼同事下樓吃飯。小蘭在前面領路,從大廳另外一側的樓梯下樓,正好走到這棟樓一層飯店的后門。
飯店不大,只有五六個包廂,門上掛著“牡丹廳”、“荷花廳”、“梅花廳”之類的的小牌匾。小蘭推開“玫瑰廳”的房門,哥哥眼前一亮,里面赫然坐著一位身穿紫衣的姑娘。
那姑娘年紀約在二十左右,一臉淡妝,不象小蘭涂脂抹粉,還描了兩道青色的眼影。看見哥哥他們進去,紫衣姑娘連忙站起來去倒茶水,小蘭介紹道:“這是小涵,我們這里的金嗓子,能歌善舞,人家可是正規藝校畢業的。”
哥哥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同事在旁邊“嘿嘿”笑起來,說道:“大偉果然有眼光,喜歡的女人看上去都很有品位。”
小涵用眼角掃了哥哥一下,發現他的臉色竟然略顯羞澀。
同事大咧咧的和小蘭坐在一起,哥哥和小涵隔了一個座位。同事邊看菜單邊點菜名,小蘭探著身子用手指指點點,小涵則用筆記著。哥哥聽到同事報了七八道菜,心里暗自好笑,出門快一周了,我們這位老大今天終于露出狼子野心了。
接下來不用多說了,少有的大魚大肉,小蘭挺會勸酒,同事經不住她左一杯右一杯,不到半個鐘頭,喝了大半斤白酒下去。哥哥湊個趣,偶爾敬同事一杯,倒是小涵坐在一邊只顧吃菜,很少言語。
小蘭不知什么時候開了第二瓶白酒,把三人的酒杯倒滿了,剩下的全倒給了小涵。小涵執意不肯喝,同事臉紅脖子粗的不依不饒,站起來要拉她的手,小涵躲到哥哥一邊,哥哥于是替她說情。小蘭笑道:“還是我們喝吧,他們倆好上了,你還沒看出來。”
同事睜著充滿血絲的眼睛看了看哥哥,跟著笑起來,口齒不清的說道:“那咱倆感情深,喝一個深的,怎么樣?”
哥哥搖搖頭,瞥了小涵一眼,小涵從頭到尾只喝了幾小口白酒,整個眼瞼都紅了,那眼眶里水樣的溫柔婉轉,看了不覺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