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小聚

父親的概念對小華來說，早已是遠方的一個傳說。在外流浪多年，身邊來來往往的那些男子好象走馬燈似的，沒有一個能夠在她的心底常駐，她徹底失望了，連那個給了自己生命的男人都拋棄了她們姐妹，最后還有誰能夠值得信任。

回到家后，小華感覺自己更加孤單了。外婆去世，大姐出嫁，囡囡當年考上了蘇州大學，母親雖然退休了，卻成天到晚的在外打麻將，倘大的家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每當夜晚寂寞難耐時，她就跑到舞廳喝酒、跳舞，不到兩個月，男朋友換了三、四個。

母親有時實在看不過去了，到處托人給她介紹對象，不是人家嫌她舉止輕浮外表妖艷，就是她看不上對方老實巴交不懂風情。小華干脆和母親說開了，“你也不要瞎操心我的事，小時候你對我不聞不問，現在大了整天嘮嘮叨叨的，我還嫌煩呢！”母親被她一頓搶白，氣得臉色發青，卻也無可奈何。

小華的童裝店都是自己出去進貨，她在福建那幾年認識了不少私營服裝廠老板。他們個個出手闊綽大方，一擲千金，只要是小華去了，隨便她裝上一大蛇皮袋衣服，給錢不給錢無所謂，并且晚上還要特意安排她吃飯住宿。小華的錢來得容易，所以服裝店開半天歇半天。她的錢大部分用來買新衣服和化妝品，有一次看到大姐還在用幾元錢一支的口紅，拿過來順手扔了，從自己的駱駝牌坤包里隨意翻出一只法國貝拉米品牌的粉彩口紅，不屑一顧地說：“二十美元在香港貴人坊買的”。

哥哥的出現，恍如一輪明月照亮了小華陰暗的內心世界，她曾經多次試圖去農場找哥哥，但想到大姐的告誡，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便變得畏怯和退縮起來。那天晚上，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起來照鏡子，發見自己的額頭和眼角有了幾絲明顯的皺紋。那張秀美的臉蛋也不再清醇了，因為經常縱酒和熬夜，眼眶浮腫，皮膚粗糙，雖然用了許多護膚、保濕、養顏、美白的化妝品，卻依然遮不住如鐵銹般慢慢侵蝕的淺褐色暗斑。

第二天上午，小華在服裝店坐到十一點多鐘，便關上店門，騎著木蘭牌電動車去大姐家。大姐家住在工商巷稅務局宿舍區的一樓，她有大姐家的鑰匙，打開防盜門將車子推進院子，轉身到附近的幼兒園接回侄子兵兵。兵兵比淘淘早出生幾天，這是大姐告訴她的，小家伙皮膚黑，象大姐，也不喜歡喊人，經常一個人不聲不響地躲在屋子里自己玩，和吳剛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

她到廚房里淘米煮飯，不一會，大華下班回來了。大華看見妹妹，皺皺眉頭說：“今天怎么又不開店？”小華答道：“一上午沒生意，剛關的門，姐夫中午又不回來吃飯？”

大華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說：“那個死鬼早晨出門，到了半夜才回來，孩子也不管，好象是我一個人的事”。

小華笑著說：“那你不如把兵兵往他奶奶那一送，回家和我搭伙去，徹底給姐夫放幾天長假算了”。

大華白了妹妹一眼，撇嘴說：“等你有了孩子，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咦，你今天好象有什么事來找我吧”。

小華神秘地把頭貼近姐姐，小聲地說：“昨天，大偉和他老婆帶著孩子去我店里買衣服，我看小思人長得蠻漂亮，就是個子矮了點”。

大華“嘿嘿”笑著，故意問道：“你和小思莫非成了好朋友？”

小華“呸”了她一口，然后又討好地說：“我想找大偉哥說點事情，不知道怎么才能約他出來？這樣吧，你叫姐夫去找他，晚上我們四個人到小尾羊刷火鍋去，算我請客”。

大華怪異地看了看她，不冷不熱地說：“吃飯的事我同意，就這么說定了。你的私事我可以不問，但是絕不允許你和他之間發生什么事情，否則別怪姐姐翻臉不認人”。

小華噘嘴道：“你的心思我曉得，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放心吧，我找他主要是說點事”。

姐妹倆閑聊著，吃過午飯后，小華去洗頭店把發型重新做了，化了淡妝，到店里換了一套休閑裝，坐到五點鐘才關了門去大姐家。

淘淘過生日，哥哥請了公休假，在城里住一周。昨天遇見小華后，小思和他開玩笑說：“想不到你還有這樣新潮的朋友，平時我染個頭發，出去跳個舞，你就拉著個馬臉，陰陽怪氣的諷刺我。看來，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哥哥鼻子里“哼哼”，二十四個不出聲。

下午，哥哥靠在沙發上看《隨筆》，吳剛來了，兩個人閑聊了幾句。吳剛說：“老同學，咱們有大半年沒在一起聚了，晚上我請你吃飯，嫂子沒事也去吧！”

小思帶淘淘在看動畫片，笑笑說：“心意我領了，淘淘太小離不開我，你們老同學聚吧”。

兩個人步行到文明北路的小尾羊火鍋城，吳剛打電話回家，是小華接的。小華說：“我等大姐下班一道過來，姐夫，兵兵呢？”

“哦，下午我送到他奶奶家去了，你們趕緊過來，吃飯前玩會撲克”，吳剛說著，看著服務員遞過的菜單，用鉛筆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