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叮囑

小青問哥哥：“你和阿楓現在關系怎么樣了？”

哥哥含含糊糊的說：“不知道，我困了，想睡覺。”哥哥真的困了，昨夜的瘋狂和早晨的奔波弄得他疲倦不堪，這會靜靜地躺在小青柔軟的大腿上，親潤著處子獨有的淡淡體香，沐浴在鄉村十月的溫暖陽光里，不覺恬適的酣然入睡。

小青嘴角漾出一絲笑容，她用細長的手指輕撫著哥哥的頭發，細聲細語的說：“睡吧，睡吧，吃飯時我再叫醒你。”

哥哥的頭發又粗又硬又黑又亮，她以前看過一篇有關介紹男人頭發的文章，里面說，有著這樣頭發的男人性格倔強，喜歡我行我素，獨來獨往，是個強烈的個人主義者。在愛情上，他們偏重感性，容易移情別戀，很有可能腳踩兩只船。不過，對待女性的態度總體還是比較尊重的，關鍵是他們往往把握不住男女之間交往的尺度，有時會混淆好感和愛情的界線。

小青來到福元后，自然而然引起這個近乎封閉的小鎮上鄉民們的關注，何況，她還是糧站的會計，前任站長的千金，是個關乎到他們生計的重要人物。上班的第二天，俞阿姨就來和她拉家常，意下想為她介紹對象。她反應挺快，說自己早有男朋友了，不久就會來看望她。俞阿姨悻悻而去，此后再也不提這件事。

中間，她的父母一起來過糧站，在街上唯一的飯店里擺了兩桌酒席，請了鄉里的頭頭腦腦吃飯。幾個鄉長、派出所所長、聯防隊隊長、街道書記和糧站的孫站長等等，大家劃拳、行酒令，個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父親在酒桌上說了，五兒是他最小的閨女，以后就請他們多多關照，還招呼小青象征性的到每人面前敬了一杯酒。母親雖然不放心，但也無可奈何，私下里她一再叮囑女兒，不要在鄉下談朋友，等有了機會，家里就找關系把她調回城里。

哥哥在高二時，就經常和男女同學一起往小青家跑，他單獨去的次數也不少。小青好幾次借錢給哥哥買書，后來哥哥要還她，她死活不要，最后兩人達成默契。小青要看書就到哥哥家拿，哥哥有時也親自給她送去，借出的多，拿回來的少，久而久之，似乎扯平了，哥哥用小青的錢也就心安理得起來。

小青母親見過哥哥的面，哥哥的相貌好記，人也勤快，做事更是干凈利落，所以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大前年夏天，有一天下午五點多鐘，小青家廚房中的自來水管爆了，水柱噴出一米多高，家里快淹成了河，情急之下卻一時找不到管道工維修，急得她是團團轉，剛好小青帶著哥哥從外面回來。哥哥見狀，叫小青到鄰居家借來管子鉗，不顧自來水淋得他從頭到腳透濕，首先拿個洗臉盆蓋在噴水口，然后用腳踏住。這邊用管子鉗下掉水龍頭，再把那節爆了的水管從接頭處旋下來，最后要把水龍頭裝在彎通上。水壓幸虧不大，但哥哥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水龍頭裝上去，用手扭了幾下開關，自來水總算關上不淌了。

小青和她母親在旁邊看得是驚心動魄，半個多小時下來，哥哥從廚房里走出來，就像個落湯雞似的，渾身衣服都濕得粘在身上，頭發還在往下滴水。小青看著哥哥的樣子，笑得彎下了腰，被母親在肩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斥責道：“你個死丫頭，人家大偉累成這樣，虧你還笑得出來，趕緊去倒點熱水讓他抹個澡。”小青笑著跑開了。

她轉身又對哥哥說：“大偉啊，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啊，今天這家里早就成了爛糊湯，沒辦法收拾了。我帶你到洗澡間，你趕緊把濕衣服脫掉，我去找兩件他爸的衣服先給你換上。”

哥哥忙不迭說：“阿姨，我還是直接回家吧，從詹家塘抄小路很近的。”

“那哪行呢？這讓外人看到了，不是說我們家不知道事理嗎？”她一邊說著一邊拉住哥哥的手往后屋去。廚房邊有個小屋子，小青已經端了一盆溫水放在里面的臺子上，哥哥進去掩上門。

“你去把廚房地上的水掃干凈，我去找衣服”，小青母親吩咐著小青，自己到屋里拿來一條淺藍色工作服褲子，還有一件白背心，敲了敲洗澡間的門，哥哥從門縫里伸手接過衣服。

哥哥沖澡出來，小青母親已經利索的煮好一碗糖打蛋，里面盛了三只雞蛋，硬要哥哥趁熱吃。哥哥個子高，人長得清瘦，小青父親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又肥又短，眼瞅著實在別扭的很。小青母親看了想笑也不好意思笑出來，只有小青不管事，躲到自己房間里笑個不停。

小青母親對哥哥說：“衣服丟在這里，洗好了我叫小青給你送過去。”哥哥急著要回家，點點頭就跑了。

她事后對哥哥是贊不絕口，意味深長的對小青說：“女兒家以后嫁人就得嫁個會干事的男人，只要人心眼好，長相嘛倒不是很重要。”

第四十八章私情

小青想著這些舊事，會心的笑著。自打那次后，母親只要很長時間沒有看見哥哥到家里來，就要隔三岔五的向她打聽哥哥的情況。久而久之，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變得無人可以替代，那時，哥哥和阿楓的關系在學校里是公開的，她名義上也有男朋友，平時卻很少單獨約會。高中畢業后，班上高考落選的同學大多都在工會補習班補習，哥哥和阿楓分手后，脾氣變得古怪起來，放學就回家，不再像過去那樣喜歡到同學家串門。

有一次，課間休息，她看見哥哥在工會大門外面的私人書攤邊聚精會神看著一本書，直到上課鈴響才跑回教室。放學時，她急匆匆的首先出了教室，向書攤主人打聽哥哥看的那本書名，原來是保加利亞人瓦西列夫寫的《情愛論》。書的定價只有兩元，她猜想哥哥口袋里肯定沒有足夠的錢，不然不會不買的。她掏錢把書買下，放在書包里，然后避到書攤不遠的樹蔭下。果然，稍后哥哥來到書攤前，低頭找那本書，攤主對哥哥說：“你看的那本書只剩下最后一本，不巧剛才被人賣走了。”

哥哥悻悻的走開，小青看著偷偷的樂，悄悄的跟在他后面。走不多遠，眼看哥哥過了西門吊橋，她才在后面喊了一聲“大偉”。哥哥停下腳步，看到是小青，問道：“有事嗎？”

“到我家去，有東西送給你”，小青說著朝西門灣走去，哥哥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你就不能走快點”，小青等著哥哥一起走，在他耳邊嘀咕道：“你最近好像躲著我？”

哥哥說：“我倆整天在一起算什么？”

“咦，你好意思說這話，這半個月你都沒睬過人家”，小青有些氣惱，“上次我找你借《普希金愛情詩選》，不借給我就算了，你倒好，憑什么就借給珠珠？”

“那不是給珠珠看到了，從我手里搶走的”，哥哥說，“瞧不出來，你還這么小心眼！”

“不跟你抬杠了”，小青嘴一噘，到了自家門口，推門進去。這時，剛好小青的四姐要出門，和哥哥打個照面，哥哥退到門邊笑了笑。

小青到了房間，連人帶書包就往床上一躺，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看見哥哥進來，她調皮地說：“給你買了一本書，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哥哥一聽，眉頭舒展，問道：“在哪呢？”

“還要我送到你手里啊，在書包里，自己拿去”，小青說著將書包提在手上。

哥哥接過書包掏出書，眼里露出欣喜的表情，順勢坐到床邊，低頭對小青說：“謝謝你了，前段時間剛買了本《唐詩鑒賞辭典》，腰包弄空了。”

小青躺在那里，呼氣如蘭，發育成熟的胸脯一起一伏，哥哥看了不覺一陣神迷，趕緊站起身，打岔道：“我得回去了，家里等著吃飯呢。”

小青從后面拽住哥哥的書包帶子，把他又拉坐下來，冷不防在哥哥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害羞的推了他一把，嬌氣的說道：“回你的家去吧。”

哥哥打個盹醒來，看到小青低頭望著自己想心思，不好意思坐起來，說：“把你腿壓壞了吧，剛才實在太困，睡會精神好多了。”

小青搖搖頭，癡迷的凝視著哥哥，弄得哥哥心里一陣迷亂，只好央求道：“回去早點燒飯吃，下午我還得趕回城里。”

小青不說話，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她今天要采取主動，不能讓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從自己的手指縫里溜走。兩人往回走，到了糧站辦公室，哥哥對小青說要往家里打個電話。小青說：“電話在孫站長辦公室，你先回屋里，我去找他拿鑰匙。”

說著把宿舍的鑰匙遞給哥哥，看著哥哥進了屋子，她才推開站長室虛掩的門。孫站長平時很少呆在辦公室里，不是找人下棋，就是找人喝酒，門一般都不上鎖，別人聽見電話聲就幫他接一下。她知道哥哥家的電話號碼，撥通電話，里面有個男人的聲音問道：“喂，你找誰？”

“哦，我是大偉的同學，他今天在外面有事，晚上不回去了，叫我打個電話和家里說下，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他弟弟，我媽剛才還在問他去哪呢，臨走也不和家里打個招呼……。”

小青連忙搶著說道：“那請你轉告阿姨，叫她放心，他和同學在一起呢，沒什么事，我就掛了。”

掛上電話，她用手在胸口焐了一會，等怦怦亂跳的心安靜下來，才回到住處。哥哥正在打開煤爐的氣孔，抬頭問道：“人不在？”

“哦，孫站長正巧要急著出去吃飯，我就幫你打了，是你弟弟接的電話，他也沒說什么。”小青扯了個謊，哥哥也沒懷疑，隨口答道：“那就行了，你來淘米煮飯，我得趕緊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