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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芳心猶卷怯春寒

  • 春懷
  • 紅塵紫陌
  • 3087字
  • 2008-11-03 00:13:41

晚間用過飯,云縱要打理公務,搬去書房睡,珞琪知道他是在賭氣,便依舊喊來碧痕陪伴。

碧痕跪在床邊整理帳幔,貼身嫩黃色小衫,豆綠色紗褲勾勒出身材逐漸的豐滿,珞琪才發現那個跟了她形影不離的小丫頭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人。

滅了燈躺到珞琪身邊,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格灑在臉上,那鴨蛋兒一般柔嫩的面頰線條柔和,讓珞琪都愛得想擰一把。想到丈夫不日就要將碧痕收房,珞琪心里反生出些不自在。

憑何男人就該三妻四妾,女人就需獨守空閨?

“碧痕,日間還不曾來得及細問你,嫁給你家大少爺,你可情愿?”

碧痕默然無語,只低聲說:“碧痕是小姐的,全憑了小姐做主就是,碧痕是不會離開小姐半步的。”

珞琪側身面向她,看她小臉雖然掛了幾分羞澀,卻毫無半點欣喜,揣測碧痕或許真是對冰兒有著打算,就喃喃道:“好歹你在我身邊,我橫豎不讓你受委屈就是。”

碧痕用被子遮了半個臉怯怯道:“小姐,碧痕怕……怕姑爺。”

“你怕他做什么?他在外面兇,在家里總沒對你兇過。”珞琪不禁失笑。

碧痕沉吟片刻道:“不曉得,就是碧痕一見到姑爺就怕,心里就怕得緊。姑爺和三少爺一樣,都是冷冷的,讓人看了臉色就心里打鼓不安,不似見到五爺,一看就是個和藹的人兒。”

珞琪心里明白幾分,心想畢竟碧痕是大了,豆蔻年華,情竇初開,身邊能見到的男子怕最近的就是冰兒。于是換個口氣斷她念想說:“還好,有大少爺納妾的事在眼前,若非如此,怕是老爺橫豎要將你許給哪個半入土的老頭子為妾了。”

碧痕再沒了言語,頭緩緩埋入杏色百鳥圖錦被中。珞琪猜想她心里也在尋思此事,就逗問她:“上午的事可是嚇到你了?總是有驚無險,怕是府里上下都要傳開大少爺將你收房的事了。”

碧痕這才舒展開愁容,烏亮的眸子閃著秋波,湊在珞琪枕邊嗔怪道:“小姐也忒的膽大了,打什么誑語不好,單要編派碧痕和姑爺。姑爺是個正經人不說,單是這一下午,小姐妹們都偷偷來問碧痕,如何就能騙得姑爺和人家好的,羞得人家臉都沒地方擺了。”

見珞琪只是咯咯地笑,似是在取笑她又似是自鳴得意,身子挪動時綢緞被面摩挲發出簌簌輕響,床榻也嘎吱吱作響似是附和著輕笑。

碧痕更是羞紅了臉道:“小姐,虧您還有心思笑。四喜還湊在人家耳朵根兒偷偷問,問……”

碧痕那羞怯怯的小模樣還真是逗人,珞琪眼中閃過慧黠的光,抿了唇詭笑問:“問些什么?”

“四喜問……四喜道,既然同姑爺上了床好過,問咱們姑爺下面那東西是長是短。”

“啐!”珞琪羞惱地才要罵,忽然臉一紅,眸光流轉,湊近碧痕道:“改天你自己去試試就都分曉了。”

羞得碧痕揮了小粉拳同她打鬧,忽聽窗根兒咳嗽一聲,傳來丈夫的低聲:“珞琪,你可還收有那個西洋的什么丹藥,怯熱去牙痛的。”

她同碧痕頓時羞得滿頰通紅,心噗通亂跳,也不知道剛才的閨中秘語被丈夫偷聽去多少?反是碧痕羞得“哎呀”一聲用被子蒙了頭,珞琪忙貼到窗邊隔著窗屜,對了外面丈夫的影子答道:“稍候,這就取給你。”

一邊踢踢縮在被里的碧痕道:“小蹄子,裝死呢,快去給你姑爺取藥去。”

碧痕這才一骨碌起身,趿了繡花鞋下床,亮了燈去外間。

“怎的牙痛了?”她隔窗關切地問,放溫了語氣。

“不是我,是老爺牙痛得緊。”云縱答道。

碧痕端來一竹簸箕各式的藥瓶,珞琪映了紗燈仔細看那些洋文,終于尋出那個瓶子遞給碧痕吩咐她送出去。

屋里頓時黑魆魆一片,就聽窗上丈夫的影子說了句:“安歇吧。”

窗外人影移開,惟剩樹影空搖。

珞琪心里空洞洞地也不無悵憾。

這時忽聽碧痕在門外嬌嗔地嚷了一聲:“哎呀,姑爺!”

一溜煙地逃回屋里,滿頰羞紅,屋外丈夫呵呵笑了而去。

她心里一陣酸澀,看了碧痕不言不語地爬上chuang,做錯事一般都不敢看她。

她故作困倦向窗的方向側身睡去,過一陣就覺得眼前一黑,知是碧痕滅了燈,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碧痕進了衾被,身子帶了一股屋外的春寒。

她閉上眼,心里煩悶,朦朧中又回到幼時在將軍府同表姐妹們共同讀書識字玩耍的情形。

還記得她們姐妹四人手牽手在芭蕉樹下嬉鬧,吟誦著夫子教的那首唐詩:

冷燭無煙綠蠟干,芳心猶卷怯春寒。

一緘書札藏何事,會被東風暗拆看。

那時年幼,只知背誦,并不諳詩中深意,如今再細品此詩,別是一番滋味。

清晨云縱一早來到珞琪的房中,慌得碧痕從床上翻滾下了床,披了杏紅色小襖,驚慌地趿了粉紅珠花穗子的繡鞋打個萬福溜走。云縱側眼斜睨著碧痕遠去,鼻中輕哼了一聲。

珞琪用手搵搵臉,攏攏鬢間的秀發,揉揉耳垂,懶懶地問:“如何這般早來問安?”

云縱忍了氣坐到床邊,一把扯過珞琪半掩的香色鴛鴦錦被,涼氣襲面入懷,珞琪禁不住咳了兩聲,被云縱抱攬入懷中。

不顧珞琪的掙扎捶打,云縱扳住她瘦削的香肩,露出一段雪白頎長的脖頸和半抹酥胸,望著珞琪烏亮若水的明眸,云縱抿抿薄唇認真地溫聲:“琪兒,你我不必再慪氣了。你是知道我的心,孩兒若能有是最好,若是無后怕也是天意,強求不得。我幾時逼迫過你?也是為了你在這家里少聽些閑話受些閑氣才逼你吃藥,想早些得個孩兒堵了老爺和老太太及闔府上下的口。我的心,你怎的不知曉?憑是納誰為妾,不過是老爺的意思。我楊煥豪如今是條困龍,如龍城河溝里的泥鰍,動彈不得,身不由己,何時能去江海有番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作為尚不可知,安于這府內納妾生子豈是我一個男兒所求?再者,老爺拿出一副作天作地的勢頭安排下我的一切,包括納妾圓房上chuang,我的心里就痛快?”

珞琪慌得用柔荑捂住他的唇,濕滑微帶了涼意。他的目光清寒如水,含了悵恨怨怒,又是無奈,令珞琪反是內疚不該同他慪氣。

輕輕捏了妻子的皓腕,放在唇邊輕吻,云縱低聲嘆息,沙啞的聲音哽咽:“人生苦短,白駒過隙,若是少年無為,老大空余傷悲。”

每當丈夫如此感傷,珞琪都無法自拔,她撫弄丈夫的后背,溫聲哄勸他:“原大帥不是說,待時機成熟就求老大人許你去朝鮮國軍中效力?如今那邊也是動蕩,時機不定,你我權且在龍城家中忍忍。”

“琪兒,若是我……我想……若是我有什么舉動,那都是為了你我……”

珞琪輕輕推開他,側頭打量他那雙深邃憂郁的眼,用手撫mo那入額的劍眉,高高的眉骨,用目光詢問:“你可是要做什么?千萬不要做糊涂事!”

但他輕松一笑釋懷,拍拍她的肩頭道:“納妾的事,你做主就是了。憑是納了誰,也不過是聾子的耳朵,擺設而已。”

一句話反說得珞琪心酸,不知丈夫的話是真心還是賭氣,若是賭氣,豈不是誤了碧痕的終身?心里反生出愧疚,想再勸說什么,丈夫已經輕輕掩住她的唇,笑了搖搖頭離去。

大步出了門,云縱猛然轉回身子,又擁她在懷里湊在她耳邊呢喃:“琪兒,今晚等我,廣種‘博’收,或許就有一兩個生根發芽的。”

珞琪又羞又嗔,捶打著他的肩轟他走。待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心里空落落的只留悵憾。

晌午時分,小夫人霍小玉吩咐丫鬟送來了幾件半舊的褂子和二兩散碎銀子,讓珞琪替她捐給西洋教堂的育嬰堂行善積德。珞琪隔周就會去附近的教堂走動,去照顧那些孤兒,也會經常捐助些財物給教會。連年的災害,災民涌入龍城,這些錢也是杯水車薪,治不了根本。

下午珞琪去教堂走動,傍晚回來時發現云縱并未回宅院。冰兒在庭院里同碧痕、小紅等幾個丫鬟踢毽子,一頭熱汗,玩性正酣。

見了珞琪回來,冰兒擦了一頭汗奔來,拉了嫂嫂一道玩耍。它媽媽卻在一旁敲打閑話叨念著:“五爺這哪里像個待考的樣子?任是成竹在胸,好歹也要做個樣子給老爺看看才是。丫鬟們年紀大了,主仆也該有個避諱才是。”

珞琪的目光不由落在碧痕身上,碧痕的笑意消散,悄然跑走。

“冰兒,可知道你大哥去了哪里?”她問。

冰兒燦爛的笑容望了她促狹道:“橫豎冰兒在這里,嫂嫂但可放心。若是老爺對大哥兇,早就拎了冰兒去做替打了。聽說是老爺衙門里有緊急的公務,杲臺、巡撫和那些刑名師爺都湊在厚德堂呢,大哥也陪了伺候著呢。”

冰兒心不在焉地往房里跑,珞琪只得吩咐丫鬟把飯菜端到房里,自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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