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視
- 重生后被倒追的無奈日常
- 我不是人機
- 2340字
- 2024-04-28 08:26:57
楊彥加快步伐,站到她身側:“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嗯。”
楊彥點頭沒說話,走得稍微慢了些,好讓思悅不近不遠地跟在后頭,墻壁下方貼著的一排海藍色瓷磚閃動著。他剛走到教室門,就聽見有人在喊。
“彥神,回來咯!”
楊彥偏頭一看,是班上常愛違紀的邱前軍,他黑瘦的胳膊撐在課桌上,頭往前傾,搖頭晃腦地喊著,像是在開玩笑。
而后,又有人附和著喊了幾聲“彥神”,并告訴他數學考了滿分。
楊彥不太習慣這樣的吵鬧,疾步回到座位上,懇切地回應:“我不算神,我真的很菜”。
其他同學聽到他說這種話不會覺得他謙虛,只會覺得他很裝。
但讓楊彥心安理得的接受這個“美譽”,他做不到。他記得學復分析學不懂,就把整本書抄了兩遍,把所有例題都背了下來,勉強考了80分。
讀研的時候,他深刻意識到自己是個“腦癱”,每天都在后悔選了做不變量理論的導師。
真正的神應該像歐拉、萊布尼茲那樣,隨手寫出兩行定理就開辟了新的研究大類。
不過,單看高中數學考試的話,楊彥覺得自己做的還行。
從去年四月份開始,高三(2)班就沒人考過滿分了,不僅是數學這一課,是所有科目都沒人考到滿分,差兩三分的倒是有。
以至于楊彥試卷上的“150”旁還有鄧捷寫的“優秀”二字。
這兩個字通常是幼兒園老師給小朋友的表揚。
陳思悅在班上同學議論楊彥的滿分時,總會微微抬起下巴,又點點頭,眸子里滿是得意的神采。
不過這樣的議論沒有持續多久,誰身上的作業都不少,大概吹個幾分鐘牛放松一下就行了,班上在12:46分時安靜下來。
孟雨妍坐在教室左前方,回頭看向右后角,看見楊彥好像和陳思悅說些什么,他笑了一下,陳思悅低著頭寫題去了,他也寫題去了。
她回過頭來,低頭做題。
上午10點,下了場小雨。本就潮濕的重慶就更是霧都了,風從半掩著的窗灌進來,撲在楊彥的臉上,很溫熱的感覺。
他支著腦袋拿筆寫題,余光瞥著思悅的側臉,許久不移開。
陳思悅從課桌里找作業的間歇,像往常一樣借機偷看楊彥,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臉蹭地紅了,道:“你在偷看我?”
“沒有,我正大光明的看。”
楊彥收回目光,繼續求二階導數,筆尖在試卷上摩擦發出隱秘的“莎莎”聲。
陳思悅愣了會兒,她趴在課桌上看他寫作業,那字是鋒利的行書,很霸氣的感覺,手也很大,好像比我的手大了好多,但也沒有比過不知道。
她看著,想著,眼皮耷拉下來,左臉壓在手臂上,沉沉地睡著了。
見狀,楊彥伸手把窗簾拉了一半,陰影正好蓋住了他們的課桌,又關了窗戶,拿筆在變灰的試卷上繼續寫題。
快午休的時候,楊彥發現孟雨妍在他附近走過來又走過去,偶爾看著他不說話,一邊寫題,一邊問:“有什么事嗎?”
孟雨妍被叫住顯得有些局促,走到他身后,看著他的肩膀,而他看不見自己的眼睛。
這是她為自己選的安全的位置。
楊彥真高啊,他坐下就比我矮一個頭,可能是我矮,我才159cm。
“借你的數學答題卡看看,我想看看你的解題步驟。”
“行,上課前還我。”
楊彥左手把答題卡從抽屜里抽出來,抬手遞給他,微微轉頭:“下次有事直說。”
“嗯,謝謝你。”
孟雨妍拿著答題卡走了。
悠揚的午休鈴聲響起來,陳思悅皺了下眉,熟練地把楊彥的校服外套拿過來蓋在頭上睡覺。
班主任翁惜靠在教室后門,齊耳短發配上粗邊黑框眼鏡顯得她很嚴肅,雙頰上有淺褐色的雀斑,唇色啞光淺紅,沒精打采地打哈欠,和漂亮沾不上邊,不罵人的時候顯得有些溫柔。
她家里沒車,得早上6點起床趕公交來學校,晚上守晚自習,再改會兒作業,大概一天睡6個小時。
當然,她也清楚好多學生睡不了6個小時。
翁惜見所有學生都在學,只有陳思悅趴著,眉頭一皺,走到楊彥身后,輕聲說:“她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太困了。”
“嗯。你們是同桌,要互相督促。”
楊彥抬起頭,看著這樣的翁惜,有些陌生。重生前,翁惜讓陳思悅轉班的時候,對他說“不要被她影響了”。如今時移世易。
“我會的。”
翁惜沒說什么,輕手輕腳的退出去,站到教室后門守望,像老鷹看著它的巢。
1點45分,楊彥打算睡了,往教室后門看了一眼,翁惜走了,他趴到課桌上睡覺,2點鐘響起床鈴,他還能再睡15分鐘。
但人躺下不是馬上就能睡著的。
刨去睡不著的2分鐘,他還能睡13分鐘。
但進入深度睡眠需要4分鐘,那他其實只休息了9分鐘。
1點50分,孟雨妍放下筆,手腕因寫了太久字而脹痛。她環顧四周,發現其他同學都睡了,才趴在課桌上睡覺。
早上的鬧鐘響了好幾次都沒法叫醒的人,午休鈴聲一響就醒了。因為睡不熟,那聲音也太大。
楊彥睜眼,趴在課桌上不想起來,看著思悅的側臉被壓出印子,宛如白瓷描上紅痕,自己校服外套垂在她肩上。他勾了勾手指把外套抽過來,啞聲道:“起床。”
“唔……彥,我不想醒。”
陳思悅睜開迷離的雙眼,輕聲呢喃:“我什么時候睡著的,作業還沒寫完呢,愁死我了。”
“愁就起來寫。”
楊彥重重地彈了下她的額頭,疼得她輕呼一聲,被她埋怨了幾聲。
等到《最夢赤子心》放完,她就提筆趕作業去了。楊彥的話,看了會兒窗外的風景等上課,他把布置下來的作業都寫完了,只能看風景。
哪棟樓都有窗戶,但只有從高中教學樓的窗外望出去,才覺得風景該死的美。
高中,看向窗外,會有種自由的感覺。大學可太自由了,最自由的那一瞬是決定翹課的時候。出社會后,上班摸魚的時候偶爾會覺得輕松,但也很焦慮,摸太多魚會被裁,也說畢業或者優化,還可以說向社會輸送優秀人才。
所以啊,現在真好。
楊彥瞇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撐著腦袋望著窗外,天陰沉下來,要下雨了。
云彩迅速涌動著,“嘩”一聲,雨從天上砸下來,兩層樓高的玉蘭樹的葉片耷拉下來,沒來得及飛的鳥被淋了個落湯雞。楊彥站起來把窗關了,飄過來的雨連成串順著窗玻璃往下淌。
鄧捷從教室前門進來,留下兩排濕答答地腳印,灰色西裝褲貼著枯瘦的兩條腿。
他站上講臺,打了個噴嚏,嗓音沙啞:“唉,你們這個狀態,怎么沖刺高考嘛。這次我們班數學有13個同學沒及格,最低考了64分,有這么難嗎?這不是有人考滿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