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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勝而無功

遙想年前自建康狼狽而走,全拜金國四皇子完顏宗弼,也就是金兀術那賊廝所賜。

奔出建康,也是趙茍爺的不可言說之痛。

倉促而走,驚嚇過度,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因御營都統制王淵,擅自將船只調往臨安,致使十數萬軍民滯留江岸。

金兀術銜尾而至,那日,十數萬軍民血灑大江。

搜山檢海捉趙構,言猶在耳,言猶在耳啊!

金兀術、苗傅、劉正彥皆是他痛恨之人。

痛恨程度,以金兀術為最,若不是這金賊,他一個堂堂大宋君王,如何會絕后?

一口郁濁之氣吐出,站在御座之前的趙茍爺又悚然而驚。

金兀術號稱十萬大軍,之前韓世忠也只敢堵截一下。

全殲?

這個結果有些過分了!

“如何勝的?”

壓住心中的驚懼,趙茍爺掃視堂下眾執政。

若那楊少安真是曠世奇才,張浚的話也不得不聽了。

“不知!”

呂頤浩回答了趙茍爺的問題,韓世忠送來的劄子,專門做了蠟封。

顯然是前方戰事未息,需要保密。

但劄子之中,也只是提到了全殲宗弼大部,至于具體怎么勝的,怎么全殲的也是只字未提。

“不知?

如何勝的,前方不知?

荒唐!”

怒視堂下眾執政,趙茍爺有種被侮辱智商的感覺。

一仗的勝負,既然報到了行在,豈能不說勝負的經過。

執政們如此作為,可是要跟李綱、宗澤一樣,孩視他這個大宋君王?

每每想及李綱、宗澤的態度,趙茍爺的心里就是一陣陣的不忿。

即便不提君王,他也是大宋的康王,天下兵馬大元帥。

視他如三歲頑童,那些人怎么敢?

“官家,這是韓世忠的劄子。

此戰為楊少安全權,韓世忠問過,楊少安也不知是如何勝的。

此戰有功之將,十許人,以淮西統制官岳飛岳鵬舉為首,次功為李成,再次為京東董平。

除岳飛之外,李成、董平二人,皆有寇掠的惡跡。

韓世忠言道,此二人受楊少安感召,才臨陣反正,立下大功。

此役雖不知經過,但戰功已送到行在,驗明金賊正身的金環,有萬五之數。”

楊博跟韓世忠交流之后,兩人在先請功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

所以,請功的劄子,先于楊博壓殺杜充的劄子幾天到了行在。

只是如何全殲宗弼部,因為楊博說不清楚,岳飛說不明白,韓世忠也就在劄子里直言不知因何而勝。

呂頤浩說完之后,將帶著蠟跡的劄子,遞給了小內侍。

并適時的言明,打開時眾執政基本都是在場之人。

劄子到了趙茍爺的手里,他一樣開始仔細觀看韓世忠的劄子。

對于戰績一處,看的分外仔細,果如呂頤浩所言。

如何勝的,韓世忠不知,楊少安不知,岳飛也是不知。

“這倒是奇事。

金兀術的十萬人馬,不明不白的就被全殲了?

眾位愛卿,既然表功的金環已經到了,這幾人該如何封賞吶?”

對于楊少安,趙茍爺知道的比在座的眾位執政多一些。

不知戰況,在他這里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韓世忠很聰明,劃分責任的劄子他沒有送到行在。

但開戰之初,楊少安一問三不知的鬼樣子,他卻好好的描述了一下,密發給了行在的趙茍爺。

“官家,楊少安身為黃天蕩的主帥,一問三不知。

全殲金兀術所部,竟不知是如何勝的。

臣下看來,此等失職之臣,不賞也罷。

若想討要封賞,等他弄明白是如何勝的再說吧!”

不等宰相呂頤浩開口,身為御史中丞的趙鼎就先一步開了口。

自己人是需要維護的,趙鼎不是張浚那樣沒有根基的幸進之臣。

他在地方之上,遷延過十數年的歲月,而且做的多是戶曹之類的輔官。

對于官場的升遷進退很清楚,他雖與張浚結盟過。

但隨著地位的提升,兩人之間的盟友關系也越發的淡漠。

被楊少安罵過的張浚,也寫了書信,跟劄子一道送給了趙鼎。

但趙鼎這邊對楊少安有別的想法,所以第一時間,就幫著楊博推了殲滅宗弼部的大功。

楊少安太過年輕,功高震主,是要不得的。

“趙中丞此言未免過于苛責了。

想楊少安一小小進士,能做到如許樣子,已經難能可貴了。

求全責備,非是執政的胸懷。”

下面出了一個敢戰、能戰,且能戰而勝之的文臣,作為主戰派的呂頤浩,心里是欣慰的。

拉一把楊少安,在他看來,正好讓其在江南地界好好施展一番,為行在北遷打好基礎。

“呂相公所言不妥,既知楊少安年幼,不明不白的軍功,怎么好胡亂安插?

若與楊少安無關,他此時已經是江東制置使,且權建康府了。

賞賜下去之后,可是不好收回的。”

宰相跟御史中丞再次戰在一起,不管是求和還是主戰兩方,都有了代表人物。

趙鼎雖說以維穩為主,但如今打壓楊少安的動作,卻是符合求和派利益的。

所以眾執政也樂得看兩人開撕,這總好過自己下場,被亂罵一通,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趙中丞之言甚為老成,楊少安再議。

那以岳飛為首的武將,總可以封賞吧?”

對于御史中丞,身為宰相的呂頤浩多有忌憚。

趙鼎在楊少安之事上,態度搖擺不定。

身為宰執要愛惜羽毛,與趙鼎硬抗,勝了升無可升。

敗了,就要上表請辭。

而且趙鼎說的不錯,楊少安年歲太輕,在權建康府的位置上。

再以戰功拔擢,只怕能給他的,只有六部或是樞密院的職位了。

二十許進中樞,沒有這樣的規矩。

呂頤浩在楊少安的封賞上做了退讓,岳飛等人的封賞,就少了趙鼎這樣的主力來對抗。

對于韓世忠劄子之中所言的都統制官銜,許多求和派的宰執也一樣不認同。

經過短暫的協商之后,岳飛得了淮西招討使的職位,李成則依舊是淮西捉殺使,董平副之。

三人所得的臨時官職,權力都大過了都統制。

但無論是招討使還是捉殺使,都是臨時任命的統帥,朝廷讓你上你就得上。

不想讓你上了,收回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兒。

對于這樣的安排,趙茍爺這邊也點頭做了認同。

黃天蕩勝的不明不白,讓三個武將再立新軍,怕是有些不妥的。

望著堂下不斷做出妥協的各位宰執,趙茍爺對于目前的官員架構,也多了幾分明悟。

他要做的無非權衡與制約而已,文臣制約武將,文臣制約文臣。

張浚在西北統帥十余萬西軍,韓世忠、張俊、劉光世就是他的制約。

如今多了一個年輕的楊少安,即便張浚攜功回返中樞,有了楊少安,張浚也就有了制約。

“官家,韓世忠所言,完顏昌與完顏宗翰的兩路援軍,也是不可輕乎的。

金兀術所部被全殲,只怕兩路援兵會攜怒報復。

此前所議,駐蹕北返之事,需要慎重一些。”

替楊少安避過了大功,趙鼎在封賞議定之后,又多了一句嘴。

楊少安有功,而且有大功,如今正是萬眾矚目的時候。

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替換,趙鼎提及兩路援兵,也不是以黃天蕩的成敗為依據。

而是將行在的安危,與黃天蕩的勝敗,聯系到了一起。

“趙中丞所言老成,建康一帶還是如舊吧……”

當時準許楊少安權建康府,趙茍爺心中就將他的作用,比作了汴梁的李綱、宗澤。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楊少安此人才能不差,只是忠誠度還是不高。

此戰完結之后,或許可以拉攏一下。

行在這邊議定賞賜之后,遠在西北的張浚,也在等著黃天蕩的消息。

如果楊少安在黃天蕩大敗,自然不用張浚再踩上一腳。

如果僥幸勝了,那論戰還要繼續,只是自己這邊的大計,要受楊少安小兒影響了。

與張浚差不多,身在黃天蕩的韓世忠,也是一腦門的官司。

望著面前的兩份劄子,他也有些拿捏不定。

“太尉,依紅玉看來,楊少安是大才,不可輕乎了。

那杜充害民,死在楊少安手里,也不當什么大事。”

與沙場軍漢韓世忠相比,出身紅塵的梁紅玉,更灑脫、豪爽一些。

在她看來,杜充算是死得其所,若杜充落在她的手里,也一樣會殺掉的。

“夫人有所不知,當朝的宰相呂相公,也曾有身陷敵營的經歷。

杜充是誰?

以宰相尊位宣撫兩京、兩淮。

前唐的節度,也沒有如此權勢。

殺他不該由武人出手的,殺一個杜充,抬手揮刀而已。

可殺完之后呢?

那是與全天下的讀書人為敵吶!”

掃了一眼夫人梁紅玉,這是他韓太尉的賢內助,聯絡各家貴婦,她是一把好手。

軍伍之上,也不無裨益,只是于朝野大勢,看的不甚清楚。

“太尉卻是想茬了,那楊少安文人一個,自稱楊夫子,他殺杜充與武人何干?

依我之見,還是差人傳個口信,讓他楊夫子自己上劄子請罪吧。”

見梁紅玉想的淺了,韓世忠無奈一笑,楊少安出身,他怎會不去想?

“夫人,那楊少安殺人無事。

我等旁觀的武將卻是十惡不赦啊!

楊時老匹夫,倒是有個好侄孫。

求仁取義,讓他一個小孱儒在黃天蕩做的風雨不透。

文臣士大夫奈何不得楊時那老夫子。

拿捏我等武人,卻是輕車熟路的。

殺人者無罪,旁觀者該死,這就是讀書人的道理。”

將心中忌憚說了出來,韓世忠也很是無奈。

當初在建康,他吃過張浚的血虧。

不過是南渡之時,手下兵丁將小小一個言官擠到長江里淹死了。

那張浚就是不依不饒,將他從好不容易得到觀察使位置上拉下馬。

那時他家太尉爺爺,可是有救駕之功的。

文臣對于武將,有天然的克制,哪怕南渡之中,有許多一二品的大員一樣淹死在長江之中。

只要文官的死跟武將沾上了邊,那武將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跟梁紅玉一番交流之后,更堅定了韓世忠撇清責任的想法。

杜充之死的影響太大,不是他能擔的起來的。

“太尉,能否讓那楊少安自認罪責?”

梁紅玉的建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但韓世忠知道莫府山下的小儒有多無恥,只怕不到事發,他是不會承認殺了杜充的。

“延后幾日,等朝廷的封賞下來,將小孱儒殺杜充的劄子送給行在吧……”

杜充之死,讓韓世忠很受震撼。

楊少安那小孱儒,口口聲聲要為鎮江之事殺了自己這個太尉,只怕也不是什么虛言。

小小年紀的楊少安,此刻卻讓他有了面對李綱李伯紀的感覺。

敢對前宰相生殺予奪,對他這樣的賊配軍,那肯定是說殺就殺的。

韓世忠雖說頭鐵,但也不敢試探文人的尿性。

在大宋這片土地上,武將不值錢的。

楊家的小孱儒如果借機殺了他韓太尉,只怕最嚴重的結果也就是丟官而已。

若是行在能將他下獄,那就是老韓家祖墳冒青煙了。

走出樓船的艙室,韓世忠望著莫府山的方向。

雖說小孱儒對自己有殺心,但對比朝野諸人,韓世忠覺得楊少安至少是可信的。

如何相交卻是有些麻煩,這小孱儒眼里不揉砂子,絕對不是和藹可親的貨色。

小朝廷跟韓世忠都在忙著正事,莫府山下的楊博,在李易安看來卻是不務正業的。

“少安,大戰在即,你卻在研制菜粥,是不是有些不妥?”

正蹲在地上攪著鍋里菜粥的楊博,回看李娘子一眼,卻是有苦說不出。

因為是在野外,生活條件很是簡陋。

吃多了馬肉干跟黃米飯的楊博,遇上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膳食纖維不足,加上最近老是思忖戰事,有些上火。

楊夫子多多少少的有些便秘。

想想腦中不怎么多的小說,好像沒多少穿越者,遇上他這樣的問題。

解決尷尬的方法也很簡單,多喝水、多吃菜而已。

可目前幕府山下,也沒有炒菜的條件。

金三娘這兩天一直在跟著父兄隱藏金銀。

各色的野菜,沒個正經人分辨,楊博害怕胡亂吃東西食物中毒。

只能按照自己認識的篩選了一下,勉強熬了一鍋菜粥。

“你師公不也喜好各色美食嗎?

這個不耽誤正事的。”

聽楊少安說起自己的師公東坡居士,李易安不由的仰天無語。

這位近些日子表現的性情,倒是跟師公差不多。

若是跟師公一樣不靠譜,那以后可就有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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