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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可預料

回到莫府山下的大帳,楊博沒有第一時間找岳爺商議軍情。

而是讓金六郎來到了大帳聽令。

“六郎,揀選一批不好變現,不好攜帶的財貨給韓世忠送去。

數量控制在十船之內,瓷器、錦帛、字畫、金銀,都不要給他。

另外,你帶著二郎、三娘,秘藏部分金銀。”

劫奪金兀術的七百余寶船,楊博這邊算是一把撈夠了。

金六郎聽到小夫子只給韓太尉,十船不好變現的財物,也是雙眼一個勁兒的轉動。

自家這位小夫子,人雖說不大,但心卻黑的要命。

這樣的主家才值得跟隨,如果小夫子是一個只講仁義禮智信的腐儒。

金六郎反而要提高警惕了,立身奇正的夫子,金六郎也見過。

投入這類豪門,也是投效者的悲哀。

毫無所獲不說,稍動心機,弄不好還要被主家下獄。

賊官、貪官多有臂助,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金六郎不希望小夫子楊博是個道學君子。

一路走來,小夫子的手段,雖說還是不夠圓滑老練。

但陰狠毒辣、瞻前顧后,卻是做的妥妥當當,這樣的主家值得追隨。

有些話金六郎也不得不說,官場講究一個和光同塵,心狠手辣是無所謂的,但吃獨食,容易被人圍攻。

“小夫子,依六郎往日所見所聞,韓太尉這邊是不是給的少了?

再有,岳統制、李成、董平幾處,是不是該賞賜一下?”

一邊看著端坐大帳的小夫子,一邊斟酌著說辭。

小夫子楊博的威勢已成,但還是需要他金六郎維護的。

“少?

楊夫子不殺他韓世忠,就是給了他最大的好處。

至于岳統制,他若開口就給他,不開口就免了。

至于李成、董平,看住他們的人,看看是否覬覦山上的財貨。”

韓世忠火焚鎮江,本可以忽略不計的,但楊博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對他有殺心。

或許是韓世忠的存在,威脅到了他的安全吧?

至于跟岳爺分贓,楊博倒是沒想過,這位真是碧血丹心的忠臣。

對戰金賊,岳爺跟楊博,肯定是一個戰壕里的。

可一旦政爭開始,岳爺的立場,也依舊是明確的,扶危定難之臣,不是那么容易被腐蝕的。

李成、董平之流,需要用財貨來考驗一下,過關之后,才能用一下。

至于分多少,則是要看楊夫子的心情如何。

“好,那就依小夫子的吩咐。”

雖說依舊覺得不妥,金六郎還是點頭答應了。

在楊博眼中,金六郎是合作者。

可在金六郎眼中,小夫子楊博是主人家。

壓殺杜充他也是不贊成的,但還是去執行了,或許主人家看的比他更長遠。

亂世求活,比盛世求活更難,金六郎在東京汴梁蹉跎半生。

歷經靖康之后,悟出的唯一道理就是,想要活的好,必須要有靠山。

想那徽宗朝的六賊雖死,可依附六賊的那些家人、奴仆呢?

哪一個不是帶著盆滿缽滿的金銀,先于朝臣南渡?

“六郎,且去喚岳都統前來。

楊再興也一并叫來。”

與后手相比,岳爺的戰力更為重要,但戰力不是一日間可以養成的。

沒有曠日持久的苦練,就需要戰場上的生死磨礪。

遍觀黃天蕩附近軍民,戰斗力依舊是最為薄弱的環節。

雖說金賊的戰力在走下坡路,滿萬不可敵的女真,已經隨著阿骨打的故去而凋落。

但是金國正規騎兵的戰力,對于宋軍而言,差距依舊是遙不可及的。

各地的民兵義軍,雖說打的比宋軍要出彩的多。

但那些戰績,多半出現在守城戰跟突襲戰之中。

兩國正規軍野戰,不管是宋軍還是義軍,都完全處于劣勢之中。

大宋這邊有天然的劣勢,那就是馬匹不足,沒有足夠的騎兵,應對騎戰。

步騎對戰,步兵永遠是處于劣勢的。

無論是撻懶還是宗翰,都不是沒腦子的將領。

一旦宗弼部被全殲的消息泄露,等待岳爺的恐怕就是無休止的追擊戰了。

沒有地形可以依托的步騎對戰,岳爺即便是戰神級的人物,也很難打破客觀規律的。

接下來的可能性太多,兩路援軍進入黃天蕩的機會,則是太少。

楊博這邊只能不斷的猜測將來要面對的局面,預想與現實的差距具體有多大,誰又能猜的出來呢?

隨著岳爺等人步入大帳,楊博也收起了自己的思緒,說千道萬,目前唯一可以儀仗的還是戰神岳爺。

“岳都統,如若撻懶部援軍,突襲建康,該如何行事?”

岳爺來了,楊博就將燒腦的任務丟給了他。

作為楊博依靠的岳爺,思忖良久,才略帶沉重的開了口。

“太尉,沒有陷馬坑遏制金賊騎兵,我軍勝算不大。

若是依照太尉疲敵的戰法,或許可以以甲士重創兩路援軍。”

步騎對戰,岳飛如果能保證必勝。

那就跟韓世忠想的差不多,當年的汴梁,只要岳飛去了,就是穩贏的戰局。

可惜,平原野戰,步卒面對可以晝夜沖殺的金賊騎兵,只能是無解的敗局。

如果能不計生死,以一軍纏住、遲滯騎兵,再輔以甲士突襲,倒是有機可乘。

可如此悍不畏死的一軍,從何而來,岳飛也是無從得知的。

黃天蕩一戰,李成等人能拖死宗弼,主要是因為楊太尉的陷馬坑。

既限制了宗弼的騎兵,也限制了亂匪、義軍的動向。

如果是在平原大戰,面對騎兵沖殺。

幾萬或是十幾萬亂匪,只怕一時三刻間,就會被沖的干干凈凈。

沒有悍不畏死的步卒,在平原地帶,根本無法與騎兵纏斗。

如果大宋盡是這些悍不畏死的步卒,莫說是金賊了。

就是已經滅國的遼國,虎視西北的西夏黨項,早就不知道被滅國多少次了。

金賊,或許只能窩在白山黑水稱王稱霸。

“揀選之后,他們都是宋軍。

岳都統,你確定要用疲敵戰法?

如果能用,我是贊成的,你來用吧!”

聽了岳爺的戰法,楊博翻了一個白眼。

平原野戰,他是玩不了疲敵戰法的。

這就跟步兵對坦克差不多,咋打呢?

“岳都統,再戰,底下人可就沒那么傻了。

一窩蜂的往上沖,退的也快。

太尉,以甲士壓陣,弓弩退敵如何?”

一起跟進來的李成知道,一旦用疲敵戰法,他就是那領兵的倒霉蛋。

兩淮的心腹,已經在圍殺金兀術的夜戰之中死傷過半。

再戰,如何驅使手下的新兵,傻乎乎的沖殺上去,他也是無計可施的。

“閉嘴!

休要擾亂軍心,且聽岳都統的。”

瞪了李成一眼,楊博張口就是呵斥之言。

李成、董平需要試探的地方太多,不試探清楚,這倆貨楊博真是不太敢用。

稍不順心就縱兵劫掠,一旦事發,楊夫子是要背黑鍋的。

目前兩人的從屬,還在楊夫子的名下,值此關鍵時刻。

楊博對李成兩人,也就執行了高壓的政策。

如若反復,可以借岳爺之手除掉,如果老實,就沖這份隱忍,也可以用一下了。

“太尉,李成統制所言,也算老成。

以目前情勢,當向朝廷請援各式弩箭,以備開戰所需。

軍中尚有戰馬萬余,當依太尉之言,組精銳輕騎。”

岳爺的招數,都是楊博之前想過的,但經岳爺之口而出。

就給了楊博信心,既然岳爺有心打造輕騎,那就按照他說的來。

“好,就依岳都統之言。

此戰不可預料,岳都統切莫掉以輕心。

咱們有言在先,楊夫子的甲士,你就別打主意了。

楊再興是有功之臣,一起帶他去操練吧。

楊再興,仔細跟隨岳都統,學學如何用兵。

單騎沖殺那一套,不如揮斥萬軍來的豪氣。”

給岳爺、楊再興安排了任務,楊博揮揮手,就算結束了大帳議事。

撻懶的援兵不來,戰事不可預料,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那是岳爺的任務。

楊博雖說坐鎮大帳,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做些提示還成。

真要裝蛋,恐怕撻懶部的援兵,直接就會把他打回原形。

這邊楊博在面對不可預料的戰事,行在這邊也收到了張浚的劄子。

跟韓世忠一樣,張浚的劄子,也是不經宰執,先到了趙茍爺的手里。

經歷過苗劉兵變之后,趙茍爺分外倚重這些在外的統兵之臣。

無論是韓世忠、劉光世,還是兩個張浚,都是經過苗劉兵變驗證的可靠之臣。

幾人外出帶兵的時候,趙茍爺都留了密送劄子的渠道。

只要是這幾位密送的劄子,不會經過宰執,而是會第一時間送到趙茍爺的手里。

至于宰執知道與否,無論是趙茍爺還是宰執們,都會當做不知道的。

看著張浚的劄子,趙茍爺的眉頭緊皺。

依張浚之言,身在建康的楊博楊少安是留不得的。

甚至于楊時所在的八閩楊家,也是留不得的。

但趙茍爺如今也不是白兮兮的僥幸之君了。

經過一段被臣子左右的日子。

無論是李綱這樣的相公,還是已經死去的宦官康履,亦或是苗劉那樣帶兵的武將。

趙茍爺對身邊的所有人都有戒備之心。

自家事自己知,自皇子趙旉夭亡,他就知道自己要絕后了。

身前事、身后事,都無所依托的趙茍爺,疑心病越來越大,心理也慢慢有些不健康了。

經歷多了,加上多疑,張浚劄子里的想法,趙茍爺反而一下就看明白了。

這是要借自己之手,除去建康的楊少安。

但楊少安除去與否,趙茍爺有自己的考量。

張浚去西北,跟楊少安在建康的性質一樣,無非都是保行在的安危。

相對于張浚,目前楊少安的作用更大。

君權想要擴張,江南是必須要安穩的。

若能如韓世忠劄子里所言,楊少安是想畢其功于一役。

一戰安定兩淮與江南,那以后他在江南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戰線延至兩淮或是黃河沿岸,江南地界就固若金湯了。

此時若依張浚之言除去楊少安及楊家,于國不利,于己不利。

楊時乃天下大儒,因功而殺,或許會引起不可測之變。

太學生、朝野的大臣、軍中驍將,如今還是沒有一個穩定平衡的。

一旦再次失衡,恐怕真的會大禍臨頭。

“官家,執政們要求內引奏事。”

被小宦官驚擾思緒的趙茍爺眉頭一皺,康王府所屬舊侍,苗劉兵變時被宰殺大半。

江南之地無宦官,剩下的康王府舊屬多不堪用。

南渡而來的宦官,又不敢用。

自苗劉兵變,皇子夭亡之后,趙茍爺的性情大變。

一些老人也在疏遠之列。

皇子趙旉死于驚擾,擅自開口的小宦官,引發了趙茍爺內心的陰暗。

張浚的劄子,也就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讓趙茍爺嫉恨上了帶兵之將。

嫉恨縈懷的趙茍爺,心思卻格外的清明。

楊少安不畏生死乃忠貞之士。

張浚非是康王舊屬,乃是投機之人,一下就印入了趙茍爺心田。

“所謂何事?”

平復心情之后,趙茍爺平靜的問著小宦官。

只是心中的殺機難掩,當年也是這樣的小宦官踢翻銅爐,致使皇子趙旉驚厥而死。

“執政們未提。”

掃了幾眼一問三不知的小宦官,趙茍爺嘴角一勾,露出絲絲笑意之后。

這才起身,讓小宦官前面引路,走進溫州行在的正堂。

坐上御座,看著一個個執政進入正堂,宰相呂頤浩自然是領班的大臣。

苗劉兵變時,正是呂頤浩與張浚溝通朝野,才有韓世忠、劉光世、張俊的勤王之兵。

想到宰執與武將們之間的關系,趙茍爺的臉上再次浮現淡淡的笑意。

“諸位愛卿,何事需要眾多執政內引奏事啊?”

今日不同往日,以往宰執們上殿,多半面和心不和。

可今天的氣氛卻有些異樣,宰執們好像是一體同心了,這讓趙茍爺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官家,黃天蕩大捷,賊酋金兀術所部,幾被全殲!”

開口的宰相呂頤浩,語氣多少有些不自信。

但韓世忠的劄子,是跨過樞密院,直接遞到政事堂的,以韓世忠的老練,應該不會謊報軍情。

只是全殲金兀術所部,有些不可預料,如此大捷,堪比當年的澶淵了。

若是能取來金兀術的頭顱,那就是澶淵。

“當真?”

聽到呂頤浩的稟報,趙茍爺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從御座上站起,有些不自信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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