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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黃天蕩(九)

第一道塹壕之中,李成也與幾個匪首發生了沖突。

仗打了一天一夜,人死了不少,可寶船只見到了影子。

寶船里究竟有什么寶物,這些匪首們還一點也不清楚。

越戰人心越是散亂,眾匪首內部,自然也不會很平和了。

“李成,金兀術的人馬兇悍不可戰。

人馬死傷不少,毛都不見一根,你還怎么說?”

掃了一眼跟自己一樣在兩淮混飯的曹成。

對他的質問,李成一臉不屑的答道。

“富貴險中求。

哪個給你說金兀術好打了?

咱都做了打算,十萬人馬,只要剩下的人,能扛走寶物就好。

有了江南的財貨,回了兩淮,死多少補多少。

有錢還怕沒人啊?

你曹成的人馬,不是擄掠來的?

咱覺得,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商議怎么攏住人馬,攪亂金兀術的中軍,才是正理。”

李成的話,得到了塹壕之中眾人的點頭認可。

大家伙都不是正經人,就別說正經話了。

李成說的不錯,那綿延幾里地的江南寶船,才是好東西。

“格老子!

再退就是那楊太尉的十八萬人馬了。

弄撒!”

財帛動人心,洞庭鐘相的一句話。

也正經拉起了幾個匪首的統一戰線。

眾人對手下連哄帶騙,又一波的亂戰,對著宗弼大軍就開始了。

前方亂戰,李成攪亂四方,岳飛翹首以待。

山上的楊博卻是好整以暇。

時近正午,楊博翹著二郎腿,嘴里叼著馬肉干,瞅著山下什么也看不到的戰場。

戰事的進展,如今看來算是順利。

“少安,前方毫無音信,你不擔憂?”

望著懈怠的楊少安,秘書李娘子有些憂心的問道。

山下是幾十萬人的大戰,山上的楊少安,表現的卻過于懈怠了。

李易安數次想用他的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來形容他的心態。

可楊少安抖著腿,嘴里嚼著馬肉干的樣子,太像那些個紈绔衙內了,氣勢也有。

只是有些像欺男霸女時的氣勢。

與李易安的憂心忡忡相比,楊博心里確實輕松愜意。

將叼在嘴里的馬肉干拿在手里,楊博老神在在的開口。

“毫無音信,就是最好的戰果了。

如果宗弼大軍,一日夜就突到山下。

楊夫子反而要擔憂自己的小命了。

如今岳統制的主力未動。

說明各處的亂匪戰力不俗,擋住了宗弼兵鋒。

岳統制來報,前方襲營日夜不息。

再有兩三天,宗弼突不到山下。

金賊精銳的精力,也會損耗殆盡。

他的十萬大軍,就會潰散在老灌河沿岸。”

給李娘子解釋完,楊博也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同時望向遠處的目光也深邃了不少。

最前方有李成的十萬,曹成的六萬,鐘相、楊幺的四萬。

京東東路的董平,則是帶著幾千敗兵而來。

二十萬人馬,除去虛報的人數,十萬人總是有的。

加上參戰的其他義軍、亂匪,前方最少十五萬人在阻攔宗弼大軍。

他們的戰力不成,但韌性不錯。

即便韌性不行,陷馬坑也不會讓他們輕易逃走。

接近兩天兩夜的時間,對戰宗弼大軍。

沒有想象之中的一潰千里。

而是潰而不散,潰散之后整軍再戰。

可能有陷馬坑的原因。

但本身的韌性跟架構,應該才是根本原因。

如果是宋軍,戰斗可能早就結束了。

兩淮、江南有這樣堅忍的亂匪,不平靖了他們,北伐也是空話。

仔細一想,楊博心中也是了然,這些人都算是百戰余生的殘民了。

就跟他揀選出的甲士差不多,拼上性命,去著甲執兵。

生死大關之下,生命奇跡也就多了。

心里想清楚了,楊博對一旁的李易安招招手。

無恥的開始了自己的微操生涯。

“李娘子,知會岳統制。

派一隊人馬,兩翼展開。

若前方亂匪向兩翼潰散,趕他們回去。

行文給荊湖孔彥舟,不要墜在亂匪之后。

當心亂匪沖散了朝廷兵馬。

讓孔統制迂回到宗弼大軍后方。

如有亂匪,讓他自行處置。

給孔彥舟的行文,要用印。”

微操做完,楊博想了一下岳爺的反應。

大概率會聽自己的。

至于孔彥舟,這貨跟李成比更不是東西。

李成,楊博還能考慮一下。

孔彥舟,直接打死,一點冤屈也不會有。

現在唯有大江沿岸沒有陷馬坑。

宗弼要走,必須走回頭路。

只要孔彥舟能迂回到宗弼后方,雙方都要面對必死無疑的局面。

宗弼殺不了他。

楊夫子也會以貽誤軍機之罪,斬他在黃天蕩。

斜躺在椅子上,覺得不怎么舒服。

楊博看了身旁的李娘子,繼續開口。

“讓建康府的上官悟,找幾個杌凳用來搭腿。”

正在行文的李易安聽到這樣的吩咐。

手上一顫,紙上就留下了墨跡。

看了一下一身懈怠之氣的小楊夫子。

李易安的心里也有了明悟,或許這才是楊半闕的真容。

自從岳統制來了,這位可是越來越懈怠了。

楊博的行文下發。

正被前方亂戰嚇的有些膽顫的孔彥舟,乖巧的很。

一時三刻間,就開始了向亂軍后方的迂回。

岳飛也一樣抓著行文,下了軍令。

側翼不用甲士去兜住,金六郎的壯丁就足夠了。

遠看依舊未知的戰場。

岳飛對于山上的楊太尉也有些佩服了。

亂匪戰力不俗,遠超他的想象。

此等亂匪,如果要剿滅,不是一時三刻能做到的。

若讓這批亂匪得了宗弼的財貨。

只怕兩淮、江南、荊湖的離亂會持續很長時間。

指望著王師一到,即為齏粉,那也是想多了。

弄不好先潰散的會是朝廷的王師。

想著想著,岳飛悚然而驚。

關注點的轉移,意味著對宗弼的忌憚沒有了。

戰局綿延成這般模樣,也應該沒有了才對。

此時宗弼大軍,已經兩日夜沒有休息了。

即便有部分人馬可以休息。

但再過一兩天,宗弼大軍就是真正的疲敝之師了。

自己這邊的定音之錘,就可以重重的落下了。

想著上山時,心里想的玩鬧、戲耍。

如今再看山上,岳飛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覺。

宗弼兇悍如虎,數十萬朝廷大軍無可奈何。

幾乎逢戰必敗。

偶有小勝,多半在簽軍身上獲取。

山上的楊夫子,只是用了一幫子流民,滿地的陷馬坑。

就讓宗弼走進絕地,全軍陷入絕境。

“浩渺如海、難知如陰陽。”

聽到岳飛自言自語。

等的心焦的岳翻,也開了口。

“哥哥,這仗打是不打?

山上那勞什子太尉,怎生給的謀劃?”

“閉嘴!

以后堂上見了要口呼楊太尉!

堂下見了,最好稱楊夫子。”

呵斥了弟弟岳翻,岳飛收回了自己望向山頂的目光。

弟弟岳翻的提醒,也打開了岳飛的思路。

仗還能這么打?

望著地上的陷馬坑,搭著棚子的塹壕。

岳飛開始從楊夫子的身上汲取營養。

“鐵浮屠厲害,快,散進壕溝,拖垮他們。”

與楊博、岳飛的安穩不同。

前線的李成,卻在見識宗弼鐵浮屠的厲害。

即使下馬,全身著甲的鐵浮屠,依舊是冷兵器時代最為精銳的戰力。

即使兩天兩夜沒睡好,鐵浮屠的戰力,也不是流民亂匪,可以輕易對付的。

見戰線有向兩翼潰散的趨勢。

李成站在塹壕邊一聲吆喝,前面的亂匪大軍,就開始洶涌的后撤。

“李成,金兀術的精銳打不了。

這還怎么劫船?”

一山不容二虎,同在兩淮,曹成不待見李成。

李成也不待見曹成。

聽著曹成的質問,李成猙獰一笑,說道。

“天馬上黑了,夜里再戰。”

楊太尉說過,宗弼大軍越是疲敝,越容易戰勝。

宗弼的鐵浮屠不算是疲憊之師。

剛剛數千人上去,幾乎沒對鐵浮屠造成殺傷。

顯然鐵浮屠還不夠疲憊。

定下夜戰之后,李成也不在前面多待,直接越過了塹壕。

楊太尉說過,要保護好自身的安危。

看到面前的流民,承受不住死傷緩緩退去。

獲勝一方的完顏宗弼,嘴里卻滿是苦澀。

騎戰不能用,弓箭消耗的差不多了。

自己的東路主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如果沒有遍地的陷馬坑。

如果弓箭充裕。

有一種便利,大軍都能快速的推進。

“王爺,可以試試招降面前的流民。

軍中財寶、女眷無數,匪首們最是吃這一套。”

掃了一眼這次南征最大的收獲,宋國的宰相杜充。

宗弼點點頭,接受了他的建議。

本想著宋國不堪一擊,扶持一下這個投降的宰相。

可如今局面……

宗弼要妥協做出新的嘗試,岳飛這邊也是一樣。

“岳統制,當初楊夫子就是用這些天王炮,破開了劉家寺大寨的寨墻。

夜里天王炮轟然一響,火球如山一般大小。”

進入岳飛軍中的金二,同樣有些急不可耐。

見岳統制一直沒有詢問天王炮。

已經等了許久的金二決定自己上門。

看著擺在面前的三個破布包,這種火雷,岳飛不是沒見過,嚇嚇戰馬倒是不錯的。

“金二、岳翻,就由你二人,帶百人精銳,夜襲宗弼的中軍馬隊。

此次夜襲,金二做主,岳翻輔助。”

山上楊夫子說過,要維護金二。

在軍中,岳飛對金二的維護很簡單,有好活兒就給金二。

為防意外,岳飛沒讓金二帶著他的本部人馬。

而是把自己的護衛百人,給了弟弟岳翻。

這樣即便出了岔子,應該也能回來的。

天一擦黑,飽食之后的夜襲小隊,就奔宗弼大軍而去。

此時宗弼的軍中,李成、曹成、鐘相、楊幺、董平。

也各自派來了人手,與宗弼談起了買賣。

“一人萬兩黃金還不夠?

你們這些賊廝想要多少?”

初期的談判由降相杜充主持。

李成的人,沒有給他面子,讓杜充隱隱覺得不妥。

談判的結果也不理想,這些亂匪的胃口很大。

每一個匪首,張口就是十萬或是幾十萬兩的黃金、白銀。

這樣的條件,金國怎么可能接受。

杜充在忙著談判,夜襲的金二跟岳翻也到了。

“老金,咱弄?”

看著燈火通明的金賊營地,岳翻看著憨厚的金二,問了接下來的動作。

“讓路上找的那幾個,拿著火把往馬群里跑。”

金二夯直缺少變通,但做事很利落。

路上就依著破劉家寺大寨的步驟,找了幾個扛雷的亂匪。

有了金二吩咐,幾個被俘的亂匪,在一通保證之下。

拿著火折子,抱著炸藥包,就奔金賊馬群去了。

幕府山上,剛要睡下的楊博,被悶雷一般的聲響,喊了出來。

望著遠處的橘紅火球,楊博覺得用的有些早了。

但這是岳爺的命令,應該是沒有差錯的。

“李娘子,差人下山問問戰況。”

山下天王炮都用上了,想必戰況有了轉折。

楊博不在乎軍中雜事,但大方向還是需要清楚的。

楊博需要知道軍情,岳飛如今也一樣。

剛剛的大火球,有些出乎意料的厲害。

他已經下令全軍著甲,夜襲出了岔子,只怕今夜無法安睡了。

宗弼駐地,也亂成了一片。

降相杜充,被一個小將拖入了黑暗之中。

宗弼持刀目眥盡裂,大聲催促著安撫戰馬。

可已經晚了,也全完了。

大軍扎下,地面的陷馬坑,自然要被平整。

幾個炸雷夜里在馬群里響了,訓練再好的戰馬,也會驚厥。

戰馬嘯營跟士卒嘯營比較,殺傷力是完全不一樣的。

數萬戰馬在營地嘯聚,外面是滿滿的陷馬坑。

馬匹在黑夜之中,折斷腿腳的聲響,十分的清脆,同樣也令金賊聽的毛骨悚然。

很快倒地的戰馬,就將宗弼沿河而建的營地圍了起來。

嘯營的戰馬,行動范圍被縮小。

四周全部都是同類的嘶吼聲,進一步加劇了戰馬的驚厥。

“撤!

全軍北撤!

解掉戰甲,只帶武器,快撤!”

金兀術完顏宗弼,含淚下了軍令。

不撤,就要全軍覆滅了。

如今沒得選,能不能撤走,還在兩可之間呢。

“金兀術撤了!

追!

要防著金兀術的回馬槍!

攆走金兀術,東西都是咱們的!”

見宗弼大軍亂了,見軍營之中還有人馬。

李成怒號一聲,看著眾匪首追入黑夜之中,這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幸虧機智,不然宗弼的大營,就會被這些亂匪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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