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帶著曹正一路北行,進入滑州。
修養了六、七日,待得曹正棒傷、燙傷愈合,便向東行。
一路上,曹操自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
曹正雖然為人憨直,學武卻是一點就通。
這讓曹操大為驚喜,教授起來也是不遺余力。
師徒倆自此形影不離。
不知不覺間,已進入山東境內。
這日,師徒二人行至一處,忽見前方好一座大山。
巍巍峨峨,怪石嶙峋。
此山占地甚大,滿山枯樹,竟不見一片綠葉。
“卻是怪哉!”
曹操心中一動,指著山道,“這山可是遭了什么災禍?竟連一片葉子也無!”
曹正看了一回,說道:“師父,我聽說有個地方叫做枯樹山,莫非便是此處?”
曹操道:“且進去看看。”
二人便策馬往林子里走。
走了一程,曹正眼睛一亮,忽見前面穿出只白兔兒。
曹正大喜,叫道:“待我捉了它,中午給師父添道菜也好。”
曹操笑道:“你莫不是餓了?”
曹正撫肚道:“不見到不餓,一見到就餓!”
曹操知他是少年心性,也不見怪,道:“去吧!”
曹正大喜,一躍下馬,撒丫子追去。
那兔兒蹦蹦跳跳朝枯樹林深處跑。
曹正大步狂追,轉眼沒了蹤影。
曹操也不在意,自騎著馬在后邊慢走。
走了二三里,不見曹正回轉,曹操不禁皺眉。
這時,前方山勢一陡,出現一道寨門。
遠遠望去,山寨內旌旗飄搖,人聲鼎沸。
那寨門口,分明掛著一塊匾,寫著“枯樹寨”三字。
曹操心說:莫非是強人巢穴?
正思量間,寨內已經有人發現他。
一個小嘍啰喊道:“那里有人窺伺我等,大家拿了他來,好在寨主面前立功!”
一聲銅鑼響起,寨門大開。
八九十個小嘍啰,紛紛從寨中跑出來。
有些手中提著木頭釘成的大盾。
有些手里拿些單刀、短斧之物。
不一刻,團團將曹操圍住了。
一面面盾牌挨在一處,便似平地里堆起一堵矮墻一般。
拿刀和短斧的都列成隊形,虎視眈眈。
曹操看了一回,心道:“倒是有些章法,可惜不多!”
口中笑道:“爾等這有什么用?有盾無槍,拿什么迎敵?就憑那些單刀、短斧嗎?”
眾嘍啰都懵了,哪見過這等人,居然絲毫不怕?
曹操拍了拍自己的青鬃馬,道:“不支起長槍,只消縱馬一沖,不都散了?”
小嘍啰們一陣緊張,生怕他真縱馬來沖。
曹操笑了笑,四下望望,高聲說道:“你們這些小賊,某用不著跟你們多費口舌,只叫你們頭領出來說話。”
話音落處,寨子里立刻有人應道:“好大口氣!你一個鳥人,便敢來打我枯樹寨?你的鳥幫手呢?你帶的鳥兵呢?叫他們都出來呀!藏頭露尾,算什么鳥好漢!”
曹操聽了不禁好笑。
說話的人自己不敢露面,卻說別個藏頭露尾。
“原來是座無膽寨,哈哈哈!”
曹操大笑起來,道,“這滿山枯樹,想必是為你們感到羞恥,竟連一片葉子也不長!”
“胡說!”
大約是聽他笑聲刺耳,一株大樹后面,終于有人站了出來。
只見,這人先是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
確定只有曹操一人之后,膽子大了起來,叫道:“爺爺出來了!怕你不成?”
曹操聽到這話,笑道:“你怕我做甚?我并非官府中人,我是遠來的客人,因見此山盡是枯樹,心中好奇,故此進來查看。”
那人一聽,頓時松了口氣,從林中跳了出來。
只見他手中提著把闊劍,個頭八尺有余,臉黑如鍋底,齙牙突出,膀大腰圓,滿臉疙瘩,黑毛遍體!
塌鼻子,死魚眼,嘴唇外翻。
猙獰鬼臉如鍋底,雙睛疊暴露狼唇。
猶如豺狼轉世,又似熊羆成精!
模樣甚是古怪嚇人!
曹操一見,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道:娘也!世上竟有這般難看的人?這廝是怎么長得?就算是山中野人,也沒有這般恐怖!
只見那廝伸出一條猩紅舌頭,舔著厚厚嘴唇,盯著曹操的包袱,嬉笑道:“兒郎們!連日不曾開張,今日倒有衣食送到眼前,合該我們發財!”
一眾小嘍啰跟著歡呼鼓噪。
那廝大喇喇走到曹操面前三丈處,把顆毛蛋似的腦袋向旁邊一歪。
大聲道:“呔,你這鳥廝給老爺聽真!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吶,你得留筆買路財!”
曹操聽了,呵呵一笑,抱拳道:“原來是綠林中的好漢,敢問尊姓大名?”
那廝把怪眼一瞪,道:“你這鳥廝想攀關系么?想賣交情么?那都沒鳥用!實話告訴你,老爺我這幾日輸的一文也無,買賣又不曾開張,今日便是親爹要過,也得留下買路財!”
曹操見這廝言語張狂,不講情面,似乎不是正經江湖中人,于是正色道:“我且問你,是否看見我徒兒?”
那廝把闊劍往地上一插,雙手拄著,道:“什么土兒、地兒的,你這鳥廝在說什么鬼話!快快把錢拿來,否則老爺頃刻間把你大卸八塊!”
曹操心中怒火升騰。
恰在此時,一個小嘍啰跑出來,對那廝說:“報告大王,油鍋已經燒熱,那小子被我們綁了,準備下鍋!”
那廝道:“且等片刻!待我結果此人,再去剝皮剜心吃新鮮的!”
曹操聽說“剝皮剜心”、“吃新鮮的”等語,不由心頭一緊。
這時,恰聞寨中有人大喊“師父,救命!”
聽聲音,正是曹正!
曹操怒道:“你這廝,卻抓我徒弟做甚?”
那廝將翻唇大嘴一咧,露出一口黑森森牙齒,道:“兀那細皮嫩肉的兒郎竟是你徒弟?說不得要將他剝皮剜心,給俺飽餐一頓!”
曹操大怒,道:“江湖上何曾有你這等人!”
那廝冷冷道:“俺‘喪門神’鮑旭的大名,你竟不知么?”
曹操聞言,道:“罷了,你這廝直如野人一般!要么放了我徒弟,要么按江湖規矩,手底下見真章吧。”
說著,跳下馬來,順手提了腰刀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