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說不可以，豈不是說我不相信閔老師的眼光。”

程知誠徒然看向閔熙珍，露出一個職場人的標準假笑，話語里流露出一絲不容易察覺的質疑:“閔老師看人選人自有一套，是吧？”

閔熙珍又怎么會聽不出他話里有話，眉毛挑了挑，當下聲音有點冷。

“程知誠，你這是不相信我么？”

“我選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和優勢，難不成還會亂選人？”

程知誠笑了笑:“閔老師，你不需要這么緊張，我當然沒有懷疑你的專業。”

說完，他看向裴珠泫。

“聽到了吧，閔老師是出于你的風格和優勢，所以選擇了你，如果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那就想好了再回答，不要一時沖動將來后悔。”

“包括秀晶，Amber，你們也是。”

裴珠泫若有所思，鄭秀晶和Amber回答道:“我們一定會更加努力。”

程知誠接過她們的話，淡淡說道:

“在這里，機會從來都是轉瞬即逝的事情，能不能捉住，終究是要看自己。”

目光看著的，是在場所有練習生。

閔熙珍卻是另一種反應，她微微瞇起眼。

好一個程知誠！

他這是借她的話敲山震虎，點明選人背后沒有黑幕，讓這些有小心思的練習生不要暗地里嚼舌根，搞小動作。

“可是裴珠泫她才第一天當練習生。”

還是有微弱的議論與不滿傳了過來。

程知誠目光越過裴珠泫，掃過在場所有練習生，聲音嚴肅與冷厲:

“閔老師選的人，你們誰有意見就當面說出來，閃閃縮縮的像個什么樣子。”

他的目光變得森然，仿佛一柄凜冽的刀。

“還有一件事，大家似乎有點誤會。”

“什么時候，SM選人需要你們同意了？”

眾人身心震動，被這句話威懾住！

制作人動怒可不是一件小事，練習室內外徒然安靜，誰都不敢再出聲。

閔熙珍雙手抱胸，在身后看得很清楚。

“程知誠，你這是要把焦點都轉移到我的身上，好讓她不受輿論的影響。”

她嘴角輕輕勾起，目光在裴珠泫身上打轉。

這人，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

閔熙珍離開后，程知誠走過來，裴珠泫以為他過來找自己，隱隱有些緊張，小拇指攥著手心，連同表情都顯得有幾分急促。

「他會不會說我不自量力？」

「可我本來只是幫Amber和鄭秀晶，根本沒想過會進出道預備隊啊。」

「放輕松，裴小泫！他那么聰明，一定會知道這不是我的本意！」

然而，程知誠直接越過她，去到宋茜面前，兩人還有說有笑的交談起來，讓裴珠泫有幾分狀況之外。

「他這是打算不管了我嗎？」

「程知誠，你……你見色忘義！我怎么說也是你的鄰居！救鄰居于水深火熱之中，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呸呸呸，裴珠泫，你又在亂想什么！人家又不是你的誰，何況，你不是還懷疑人家暗戀你么。」

裴珠泫一時間有點心煩意亂。

“有沒人說你站著的時候很像柱子。”背后突然傳來程知誠的聲音。

好似有清風拂過，那些煩惱頓時掃開，裴珠泫覺得心情漸輕松了下來。

她回過頭來，發現程知誠正好笑的看著自己。

“我突然想到，在我的家鄉，你的名字可以有兩種叫法。”

“一個是裴珠泫。”

“另一個是裴柱現。”

“柱現，柱現，你說是不是因為阿姨發現你像跟柱子才會幫你起這個名字？”

裴珠泫嘴角抽了抽，兩眼像激光一樣射向程知誠。

程知誠失笑，說你像柱子那么筆挺。怎么你還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裴珠泫以為程知誠在笑她身材不好，當下就跟程知誠急眼，連帶說話都有些慌不擇詞:“誰像柱子！柱子有我這么上凸下翹的嗎？！！！”

程知誠先是露出幾分錯愕，而后一臉欣賞的打量著她。

“你說得沒錯，確實不像柱子。”

他快忍不住臉上的笑了。

裴珠泫這時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兩邊臉腮蹭蹭蹭的紅了起來，不一會兒，耳根子也染上一層緋紅，看上去就跟晚間紅霞一樣剔透。

再繼續下去，程知誠怕裴珠泫會因自己的話害羞死，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玩笑就到這里吧。”

等裴珠泫平靜下來，程知誠才繼續說道:“出道預備隊的事想好了嗎？”

“程老師，你可以給我個建議嗎？”裴珠泫目光求助。

“那就不去。”

“不行！”

“那就去。”

“但我……”

程知誠打斷了她的話，冷靜開口:

“你看，即便我說去或不去，你都會有自己的想法，沒有意義。”

“人生是你自己的，沒有人可以替你做選擇。我也不行。”

裴珠泫有點不知所措。

她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以承擔“出道”這個詞的重量，但誠如程知誠所說，機會稍縱即逝，真的要放棄嗎？

程知誠看到她猶豫不決的樣子，默默收藏這個裴兔子形象之外，還推了她一把:

“既然猶豫不決，就去試一下，等你見識過了，碰壁了，有經驗了，就知道哪個選擇最適合你。”

裴珠泫茫然:“怎么試？”

“下午跟著宋茜去練習室，體驗一下當出道預備隊的滋味。”

“真的嗎？

裴珠泫眼睛頓時明亮起來。

“你先別興奮。”

程知誠殘忍的打擊她:“以往也有人收到出道預備隊的通知，最終卻沒有去，你覺得是為什么？”

裴珠泫又長出一張苦瓜臉。

“想那么多沒用。”

“先把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做好。”

“懂了嗎？”

程知誠注視著裴珠泫，目光清澈干凈，好似一對星星，在溫柔的閃爍。

裴珠泫思緒明滅不定。

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呀？”

該來的，還是來了。

程知誠無比淡定，偏過頭來注視裴珠泫:

“因為是你啊。”

話語里充滿堅定。

裴珠泫覺得自己的胸口好似被巨大海浪吞噬，有點沉重，有點彷徨。

可是下一秒，程知誠又把話接了下去:

“為有潛力的新人指點方向，難道不是我作為制作人應該做的嗎？”

那個瞬間，裴珠泫有一剎那的恍惚。

「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