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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竹林

阿洛想著阿白與阿云的故事,無心欣賞四周的風景;順著大路一直走,路上的行人,車馬時不時迎面而過或從后面掠過后又消失在前方。

“是什么讓阿云的情那么深?阿白為什么不敢于把阿云迎娶?阿云心里難道是個迷宮,在那份情里走不出來?或許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真切的知道事情的原本,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阿洛想著,“我和古麗那么簡單那么快就結為夫妻,感情是否會像他們那么深?”

阿洛的思緒轉移到古麗。“古麗現在生活可好?岳父岳母生活可好?父母,祖父母,阿雨,還有木石的伙伴們現在生活如何?師父現在可好?信和現在游歷到哪里?”阿洛思緒竟開始變亂,突然,他發現自己內心牽掛太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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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阿洛到達若水城。

若水城依山谷而建,一條若水河在城市的南邊自西向東流淌。阿洛從東城門進城,經問路,找到了一家清凈的客棧。

客棧在繁華的街后面,與街道隔了五間民宅。在客棧不遠處,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個池塘。

阿洛在一間朝陽的房間安頓下來,通過西面的小窗,可以看到夕陽正在竹間下落,池塘的粼粼波光將暖黃的陽光送入房內倒映在頭頂的樓板上。因為陽光照耀,房中很溫暖,阿洛坐在椅上休息,一天的勞累在坐了片刻后一掃而光。

阿洛先到客棧后面棚內喂食駱駝,投了一些新鮮的草料和大量的干草,然后在草料中又撒了一些稞麥,接著將旁邊的水槽打滿水。駱駝跪臥著,在那里安靜的低頭吃著自己前方的草料;阿洛回到客棧內,問客棧主人附近的食肆情況。

沿著街向西走過七八家店鋪,阿洛在一家小食肆坐下,向食肆主人要了兩個當地的菜再加一份稞麥飯。食肆是由一對年紀大的夫妻經營的,老兩口穿的干凈整潔,小店也擦拭的干凈亮堂。老婦人提著壺過來,篩了給阿洛一大碗稞麥茶。然后到后面幫著老伴一同備飯菜。

沒過多久,老婦人端著菜飯過來,小心擺放至桌上,隨后示意阿洛慢用。

阿洛吃著飯菜,內心驚奇地感嘆,這是離開木石后,他吃過最美味的飯菜,從飯菜中仿佛感受到了家的溫馨。天色暗淡下來,小店的桌子逐漸坐滿人。

“難怪會坐滿人,這家食肆的飯菜做的確實太好了。”阿洛想。

這時,門口來了一個中年人,頭發有點凌亂,胡須也沒有打理。他在門口遲疑的站著,好像在考慮是走還是留下來等待。老婦人看看阿洛,又看看那個人,阿洛向老婦人示意讓中年人坐自己對面。

中年人過來,對阿洛一番感謝后,安靜地坐在那里看著手中的一塊竹雕。

阿洛吃完后,向中年人微笑點點頭禮儀性的打招呼后,向老婦人付過飯菜錢離開;回到客棧。

在稍微寫了一些有關龜盤的風土人情后,阿洛就熄燈睡覺。終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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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洛先圍著若水城走一圈。

若水城整個城市東西走向,西邊比東邊熱鬧一些;市場、作坊等大多聚集在西邊,民居、私塾、教坊等多在東邊;外城靠近城門不遠處座落著幾個村莊。城門,城墻均不算個高大,比北地的城墻要單薄許多。由于若水雨水比北地豐沛,放眼城外,郁郁蔥蔥讓人感覺神清氣爽。

阿洛在街巷中行走時,時不時的可以聞到陣陣不同種類藥材氣味;向行人打聽,原來若水城盛產藥材,四周的山上適合藥材生長,還有人用秘法栽種藥材,久而久之,經過上百年發展,若水城的藥材買賣在晉昌國就變得有名,而城里很大一部分人開始從事藥材方面的活計。在若水城中,有三個大家族是以藥材為基礎發展起來。

等阿洛將若水城看了一番后,時候尚早,來到昨日用餐的食肆。

那對老夫妻正在柜臺后看著房內房外,而在食肆最里面的桌旁,坐著遇見的那個中年人;他正對著街道,正低著頭在仔細地用餐。

老婦人看見阿洛進食肆,也走過來招呼阿洛。阿洛隨意要了一些,很快老婦人就把飯菜端到阿洛桌上。

吃著美味的飯菜,阿洛很快一掃而空,然后走到柜臺旁將飯菜錢付給老婦人;而昨日的中年人,仍在不緊不慢的認真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回到客棧,阿洛開始研磨、修筆準備將龜盤至今日的事情一一記述。午時,阿洛走出客棧,走到竹林旁。

一個人正坐在竹蔭下,手里拿著一個竹雕,呆呆地看著池塘對岸。阿洛已經認出那個人就是在食肆碰見地中年人。

聽見有人行走的聲音,中年人轉過頭來,看見阿洛。中年人貌似也認出阿洛,爬起來向阿洛輕作一揖,阿洛也作揖回禮。

中年人說:“小哥遠道而來,到此有何貴干?”

阿洛回答:“小弟因游歷而經過白水城。正在整理之前一些所見所聞,然后再對白水城游覽一番之后,再到下一個城市。”

中年人說:“很榮幸與你在此地相遇,某名南燭,算是若水本地人。”

“能與兄臺在若水相見是小弟的幸事,在下阿洛,是云臺青伊人。”阿洛說。

“原來兄弟是云臺國人,幸會幸會;我對若水城略微有所了解,兄弟若不介意,可坐著一起聊聊。”南燭說;說著轉身從座椅旁的石頭后面取出一個小椅。

“多謝兄臺!”阿洛說著,南燭將原本自己坐的大椅拎起遞給阿洛,自己則打算坐在小椅上。

經過一番辭讓,阿洛還是坐大椅,南燭坐小椅。

“若水城的南邊是晉昌國的晉山,山峰高而陡,山脈起伏八百里山北邊是晉昌國,南邊是遠疆國,東邊是云臺國。從古至今,極少有人橫穿山脈,也就剩下幾個傳奇一般的人物才能穿過山脈。晉山森林深重,妖獸肆虐,懸崖斷壁,另外天氣瞬息萬變。人們一般只在山脈四周低矮邊緣的山區活動,沒人敢再往里面走。”

“若水城的北邊是幾座低矮一些的山,山勢平緩,人煙較多。若水城在南北山的庇佑的谷中建城。根據城志所載,五百年前,有幾個獵戶到此處安居,后來人數逐漸增加,外來的人過來的也越來越多,最終變成了若水城。”

“這里盛產藥材,主要是得益于這邊的谷地里有肥沃的黑壤、褐壤,山里有砂壤、紅壤等,適合各種藥材生長。北山的陽面濕潤而溫暖,陰面干燥而陰涼。南山更是氣候萬變,壤巖種類繁多。”

“南山的山神是神龍,北山的山神是玄鳥。...”

南燭大致的把若水的情況和阿洛說一遍,阿洛聽了連連點頭;南燭所說的比昨天至今打聽到的所有情況都詳細。

“南燭兄,對若水的了解真是詳盡,如指諸掌。”阿洛贊嘆的說。

“過譽了,我已經離開了近二十年,半個月前才回到這里。”南燭說。

阿洛一聽,感覺很奇怪,離開二十年的時間確實太長了;于是,問道:“南燭兄,您是什么原因離開故鄉近二十年?”

南燭想一想,抬起手指向池塘的另一邊,一棵大榆樹后面。那里是一片空地,挖好了地基,又堆放一些木材、磚石。

“我的父母帶著祖父母一同逃難,逃到若水城。四口人經過不停勞作,終于在若水城有落腳安生之處。后來,我們四個兄弟姊妹出生,大姊南藤,接下來是我,然后是小妹南香,最后是小弟南星。剛開始祖父母還能勞作,家里尚且可以溫飽,后來祖父母老了,不能勞作。家里日漸艱難。”

“在我十五歲的時候,有遠疆國的富商要雇懂藥材的伙計跟隨一同行商,我請托人把我介紹給富商,富商經考察,決定讓我做他的伙計。而我向他要了五年的工錢,立下契約。我把錢給家里后,家里人都不同意,最后我只能把契約給他們看;才讓我走。”

“我跟隨主人到遠疆國后,一直做著藥材行當。后來主人的商行越來越大,又碰到孟甸國內亂,引發遠疆國與孟甸國的戰爭。累次托人捎信都沒有回音。而我在主人那邊獨自掌管兩個商行,事務纏身又不得脫身。就這樣拖到二十年后才回到若水。”

“回到家后,發現已經物是人非,家已經敗落不堪,而家里的人,亡的亡,遠嫁的遠嫁,漂泊的漂泊,遠行的遠行。”南燭悲戚地說道,看著手里的木雕,眼里的淚水欲盈眶。

阿洛心里也一陣難受,接著,腦海中一閃,木石的家里現在是怎么樣?

南燭接著說,“聽鄰居說,大姊南藤,嫁給山里的獵戶。在家里有人的時候,每年還會過來看望一兩回。小妹南香,嫁給了一個本地的商人,后來跟隨丈夫到別的城市去了。在我離開后的第八年,祖父去世,次年,祖母也去世。第十一年,父親在山里干活的時候,被野獸所傷,幾個月后,人也去了。五年前,國家征召人去守衛邊塞,小弟遠行服役。在小弟離開后一年,母親也因病去世。”

說著,南燭再忍不住了,掩面而泣。

看著南燭,頭頂絲絲白發無言的講述著南燭的艱辛,阿洛用手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南燭兄,以后會好起來的。”說著安慰的話,其實阿洛心里一陣莫名的凄苦。

過了一陣,南燭恢復一些神色,道:“讓阿洛兄弟見笑,這些話本不應說的,奈何心里太過于悲涼,不禁就說出來。”

“南燭兄,接下來如何打算的?”阿洛問。

“前幾天把祖父母、父母的墳塋修葺一番,現在正在把舊屋推倒建新屋,今天往后三天,工匠回家收割稞麥,我也無事,等待工匠們回來繼續修建新屋。”南燭說。

隨后,南燭看著大榆樹方向,凝視著。阿洛也跟著一同看向那邊。

阿洛突然有個想法,他對南燭說:“南燭兄,小弟略通武藝,體格康健,這幾天的時間可以和你一起到山里去見一見南藤姊;我正好了解一下若水一帶的風土,不知南燭兄意下如何?”

南燭感激的看著阿洛,說:“此事甚好,只是我擔心山里危險,恐連累阿洛兄弟。”

“南燭兄,放心,一路走來,小弟經歷的事很多,進山的事,不過是小事一樁。”阿洛安慰南燭說。

于是,兩人商議次日一同進山找南藤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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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阿洛先把水囊灌滿清水,再裝一些干糧到包裹內,然后去喂駱駝,并交代客棧主人代喂幾天。

南燭背著一個包裹,一手拿著弓,一手拿著一柄長獵刀和一把柴刀,腳邊躺著一個裝著幾支箭的箭壺,正在客棧門外等著。阿洛拿著青瞳锏連忙跑過去。

南燭連夜準備兩人的干糧,又向獵戶借了弓箭和獵刀,又讓知道南藤住地的人畫了簡單的路線圖。阿洛接過弓箭和柴刀,與南燭一同向南進山。

兩人按照路線圖,從若水城東南方向的小山開始進入晉山。

山中果然林深無人,只有蟲鳴鳥語,野獸嘶嚎,隱隱的聽見細流的溪水聲。山里各種樹木夾雜混生,偶有成片的竹林,白雀在竹梢落腳,鳴著只有它們自己能懂的歌謠;猿猴在樹間嬉戲跳躍,偶爾發出打鬧中不平的尖叫;鹿獐在林間時隱時現,看見人影一瞬間就躲起來。阿洛和南燭沿著不知是人踩出還是野獸踩出的小道行走,兩人輪流用柴刀在前面開道。

他們過了第一座小山;正當他們來到第二座山山腰時,一陣細雨下起來。南燭和阿洛找到一塊有檐的石頭避雨。回望剛才路過的小山,在濃重的霧氣里,只能看見依稀的輪廓。

雨很快就停了,而地面因雨水變得滑膩難行。兩人行走的速度比之前放緩了許多。

正午時分,他們到達第二座山的山頂;站在山頂往前看,依然是層層疊疊的峰巒,往后看,只是半山腰的山霧,以及小山。兩人吃了一些干糧喝了一些水后,繼續趕路。

在爬到第四座山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昏暗,兩人找到一個小山洞打算暫作過夜之地。點起篝火,用過晚餐,兩人稍微聊了一陣就開始睡覺。阿洛和南燭背靠著石頭,面朝洞外睡;同時阿洛手里拿著青瞳锏和柴刀,南燭則拿著獵刀和弓。

經過半宿的休息,阿洛恢復了體力,身體的勞累已經感覺消除。南燭正在深睡,阿洛向火里增加了幾塊粗木,聽著外面各種聲音,閉上眼睛調息呼吸,準備繼續睡。一陣危險的氣息突然在阿洛腦海中升起,阿洛感到一陣寒意,猛地睜開眼睛,連忙拍醒南燭。

阿洛把柴刀遞給南燭,同時一手拿弓,一手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拉滿弓,指向洞外的黑暗中。南燭雙手各拿一把刀站在阿洛身旁,安靜的站著,屏著呼吸。

隔著火堆,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像螢火蟲一樣飄忽,在下方還有兩雙小一些的眼睛在黑暗中隱現。

阿洛冷汗直流,他明白今晚碰到三只老虎。南燭舉起的雙刀也在顫抖,他也看清了黑暗中的猛獸。

箭頭一直追隨著大老虎的眼睛而動,阿洛的想法是先對付大老虎,再對付小老虎。阿洛的心開始變得寧靜,冷汗也不流了;在阿洛的眼里只有那三只老虎的存在,阿洛盯著大老虎,眼睛都不眨。

大老虎帶著小老虎在洞口徘徊了幾圈后,自己先離開;然后吼叫一聲,把兩只小老虎也喚走了。

接下來,兩人輪流睡,直到天明,所幸沒有猛獸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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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按照路線所記,在進山第二日午后,找到了南藤的住地。

南藤駐地由十幾戶人家組成,在住地外面用一根根粗壯的樹木主干圍了一圈用以防獸。在圍欄門處通報后,不一會兒,一個婦女帶著三個孩子跑過來。

“大姊,大姊,我是南燭,我是南燭!”南燭高興地大聲喊起來。

南藤忙叫人開門,姊弟兩人熱淚相擁。

三個孩子,兩個外甥,一個外甥女對南燭均感到陌生而不知所措;好在親情的力量讓陌生的甥舅很快就親近起來。

南燭和南藤互相講述這些年的事情。阿洛則由孩子們的帶領,在住地附近游玩。

南藤夫婦與住地所有的人一同盛情款待南燭和阿洛。

阿洛深切的感受到他們真誠的熱情。

住了兩日后,南燭和阿洛在人群的不舍中告別離開。離別前,南燭反復交代南藤一家三個月后到白水去長住一陣。

阿洛和南燭在姊夫和另外兩名壯士的護送下回到若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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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若水城后,阿洛獨自到北山游覽一番。

南燭則帶著姊夫買些山里稀缺的鹽與必要的器具。送別姊夫一行人后,一邊修建新屋,一邊托人打聽西行商幫。

阿洛回城后,正好也聯系好商幫一同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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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朝陽,阿洛一手牽著駱駝,一手握著南燭親手雕的竹雕,心里裝著無限的溫暖向西而行。有聚,有散,每人都有一條路,一個夢;在自己的路上,與其他人的路或相交,或相合,或相離,不用太在意終點是否一致,只要曾經相遇相知就好。

遙望離去的友人,收拾離別的傷感;南燭想著把家再聚攏,讓親情再次充滿這個碎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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