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自強就能育人。以育人為本,書就好教了。
有的青年教師只看到了我教書極省時間、極省力氣的一面,辦學習班的時候,就總是問我:“魏老師,您怎樣進行字詞教學,您怎樣分析句子含義,您怎樣讓學生批改?”十幾年來,省市辦過多次“魏書生教改研討班”,有的班連續辦半年、一年乃至兩年。時間長了,剛開始只是思考怎樣教書的青年教師也漸漸發覺,我教書之所以省力氣、省時間,是因為我的學生學習自覺性強,能主動、積極、快樂地學習。我外出開會的時候,學生也照常自覺管理班級,自覺自學。
開始只注意我怎樣教書的青年教師,后來也逐漸感覺到,我在育人上用的精力要比在具體教書上用的精力多得多。
為什么我在教書的同時始終注意育人?我覺得源自七個方面的需要。
首先是個人心理上的需要
我在人生的路上,遇到過許許多多的正直、無私、善良、真誠的好人,和他們在一起,我真正享受到做人的自豪感和幸福感。在他們面前,我覺得名譽、地位、財產都極淡極淡?!笆繛橹赫咚馈保瑸榱诉@些好人,我常常覺得獻出自己的一切也心甘情愿。在他們面前,自己常常覺得心中有一股浩然正氣在升騰。我想,世界上如果都是這些好人,人生該多么幸福、愉快。可惜,我確實遇到過壞人,一些以整人為樂的人,見了他們便像見了蒼蠅、蚊子、粘痰、垃圾那樣令人惡心、厭煩,更難受的是,和這類人打交道時,自己心中那些陰暗自私邪惡的念頭常常爬出來,盡管讓這些東西爬出來,自己后悔,心里也痛苦,但它們還是爬出來了,似乎不出來便不能以毒攻毒。
于是我常想,這個世界都是好人就好了,都是周總理、焦裕祿、雷鋒就好了,那樣大家都會享受到精神解放的幸福。我知道這是空想,但我愿為了將空想變為現實而努力。
我覺得如果我能為這個世界多教育出一個好人,或者能讓心理矛盾的人多一點真善美的品質,那就是一種貢獻,一種幸福,就算不枉此生。如果讓國家少一個壞人,或讓學生的思想少一點假惡丑的成分,同樣也是一種幸福,一種貢獻。
二是學生切身利益的需要
什么人才能獲得真正的人生幸福?是那些正直、善良、真誠的人,是那些樹立了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的人。人如果樹立了正直高尚的人生觀,那么任何挫折、打擊、不幸都能夠泰然處之,面對地位、金錢、名譽的喪失都能夠心旌不動,歷九死而不悔,經磨難而無愧。古往今來許多志士仁人、革命先烈都從世界觀的轉變中獲得了精神解放,得到了真正的人生幸福。
反過來,如果一個人心腸很壞,那么不論他有多么高的地位,不論他有多少財富,像許多資本家、地主那樣;不論他有多么豐富的語文知識,如秦檜、姚文元那樣,他還免不了在邪惡的精神牢獄中受煎熬,或恐懼,或煩躁,或悲悲戚戚,或自哀自憐,或緊張地與上下左右的人角斗殘殺。甚至有的痛不欲生,精神分裂,上吊跳河。
更多的還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腦子里有雷鋒的人生觀,同時也有惡人的某些壞念頭。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沒有雷鋒好,當然也不像惡人那樣壞,兩種人生觀常在我們腦子里打仗。真善美一方戰勝時,我們感受到做人的幸福與自豪;雙方爭執不下時,我們感受到做人的矛盾與艱難;假惡丑一方戰勝,做了壞事時,我們又常感受到自責與不安、慚愧與痛苦。
成人如此,學生亦如此。顯然學生只有更多地樹立追求理想社會的人生觀,才能更多一點人生幸福。比較堅定地樹立了進步的人生觀,那他將來無論做什么工作,經受多少磨難,都能夠開朗樂觀地對待,都能問心無愧、幸福坦然。
教師不可能給學生未來需要的理想的地位、名譽、職業,也不可能給學生更多的金錢,但確實可以給學生比這些更寶貴的東西——樂觀進取的人生態度和追求理想社會的人生觀。這是最符合學生切身利益的財富,是學生一輩子都需要的最可寶貴的財產。
三是人民的需要
我們常聽到家長和社會各行各業的人們評論我們的學生,談到他們的身體,談到他們的學習,但人們談得更多的常常是他們的品德。家長、鄰里、社會各界贊揚喜歡的那些學生首先是品德好的學生。如果哪個學生只顧自己利益,不顧他人死活,即使是學習尖子,人們也不喜歡。不僅不喜歡,有的還厭惡與痛恨。不僅社會上的人們痛恨、鄙視那類極端自私、損人利己的學習尖子,在同學中,他們不也常常被鄙視、被厭惡嗎?
反過來,也有的學生學習成績并不好,沒能升學,但他們當工人后對別人真心誠意,對工作勤勤懇懇,像雷鋒那樣給別人帶來歡樂;也有的自謀職業,誠實勞動,真誠對待客戶,朋友越來越多,事業越來越興旺,他們同樣受到人民的尊重與贊揚。
既然人民群眾都喜歡、贊揚品德好的學生,都愿意和品德好的人為鄰、共事,我們為什么不盡可能多地培養出一些品德好的學生呢?既然人民群眾都厭惡那些損人利己的人,都不愿和他們比鄰,不愿和他們在一個單位,我們為什么不盡自己最大的可能,使這樣的學生有一點轉化呢?
四是國家利益的需要
只有愛父母、愛同學的人,才可能愛人民、愛集體;只有愛人民、愛集體的人,才可能愛國家。如果一個人品德不好,視周圍的同志為敵人,那他無論怎樣高呼愛國口號,也一定是為了營私利而騙人。
國家有更多的人愛,她才有可能繁榮昌盛;有更多的人為她盡忠出力,她才有更大的力量保衛更多的人。
一個國家品德高尚的人越多,人民群眾便越安居樂業,社會秩序便越穩定安寧,各行各業才興旺發達。設想一下,我們國家各行各業的人如果都能像雷鋒、馬寅初、蔣筑英、王進喜、孟泰那樣,那么中國的社會主義制度一定能顯示出數倍于私有制的優越性,一定可以遠遠越過日本而成為世界經濟強國。遺憾的是我們具備這樣品德素質的人還不夠多,而且許多好人不得不消耗許多精力,去抵御那些心術不正的人。
反過來,壞人給國家帶來數不清的麻煩;他們千方百計挖國家的墻角,貪污腐化,敗壞風氣,阻礙生產,破壞改革。國家只好把本來可以建校舍的錢省下來去建監獄,把本來可以提高教師工資的錢用來去增加公檢法工作人員的編制。有這些壞人在,社會主義公有制便很難發揮出優越性,改革便很難順利進行。
40年來,我們國家取得的成績并沒有達到中華民族所應該達到的高水平。盡管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各項事業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就人均產值而言,我們在世界上的位置還是相當可憐的。究其原因,人們幾乎都認為:很重要的一條是我們國民的素質低。而國民素質中,全體有愛國心的人都強烈地感覺到,最使人憂慮的是全民族的品德素質。
五是黨的利益的需要
共產黨沒有任何私利可圖。許多具備無產階級世界觀的人,許多置個人利益于不顧,愿為人民群眾的利益奮斗終生的人,許多愿為國家民族的解放而努力的志士仁人,深感個人的力量的單薄,于是組織了中國共產黨,依靠黨組織為共產主義理想的實現前仆后繼,進行了卓越的斗爭。成千成萬的先烈為了人民的利益貢獻出了自己的一切,他們的犧牲精神永遠鼓舞著共產黨人和人民群眾為人人平等、人人品德高尚,徹底消滅了私有制的共產主義社會早日實現而英勇奮斗,繼續做實實在在的工作。
隨著黨成為執政黨,有的黨員經不起糖衣炮彈的攻擊,蛻化變質。有的心術不正、損人利己的人也千方百計鉆進黨內來撈取好處。這些本來是黨的革命對象的人存在于黨內,自然減弱了黨的戰斗力,降低了黨的威信,阻礙了黨的正確路線的執行。每一位真正關心黨的人都應為清除這些腐敗分子做出努力。
另一方面,從長遠的觀點看問題,今天的學生有許多將會成為明天的共產黨員。如果我們培養出更多的公而忘私、真誠善良、實事求是,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的學生,那么我們的黨就能多一些真正的共產黨員,黨員教師就是為維護自己組織的利益盡了責任,非黨員教師也是為國家民族利益做了貢獻。
六是語文學科性質的需要
語文是工具學科,既然是工具學科,就必須要為某種目的服務。是學習的工具,便為學習服務;是工作的工具,便為工作服務;是認識自我改造自我的工具,便為認識自我改造自我服務;是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便為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服務。
掌握工具不是目的,利用這一工具才是目的。不同的人利用這一工具做著不同的事,來達到自己的人生目的。同是學習的工具,有人用閱讀能力讀偉人傳記、先進理論;有人用閱讀能力讀淫穢作品、反動論點。同是工作的工具,有人講話勸人具備真善美的品質,寫文章宣傳周總理、雷鋒的精神,激勵別人為人民為祖國做出貢獻;有人說話慫恿人作惡,寫文章宣傳人是自私自利的動物,引誘人們為了個人私欲不顧別人死活。
顯然只教會學生語文知識不夠,只教會學生聽說讀寫的能力也不行。寫淫穢作品的那些作者們如果不具備寫作能力,我們的文化市場就會比現在干凈得多。沒有聽說讀寫能力很可怕,有了聽說讀寫能力,心術不正,同樣可怕。
七是提高語文成績的需要
八年以前,有一天我們學校有位語文教師上課,教室里較亂,有的學生在睡覺,有的在下面玩東西,還有的在說閑話,她沒辦法了,便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找不到便來找我。“你上不了語文課,為什么找班主任、找校長呢?”“我本來沒想找校長,只是想請班主任來給學生做做思想工作,幫我維持一下紀律。班主任沒找到,教室內又沒法上課,實在沒辦法,就到這兒來了。”
這件事至少說明三個問題:一般中學有相當一部分學生認為讀書的目的是為了升學,認為升學無望的學生自然覺得無需讀書。第二,教師們都懂得,想讓升學無望的學生也認真讀書,就得做思想工作,以增強他們學習的責任感、義務感,提高其學習興趣,培養他們勤奮刻苦的學習精神,這是育人范疇內的工作。第三,由于是育人范疇內的工作,有的科任教師便以為這不是語文教師的事,而是班主任、教導主任、校長的事。
前兩個問題是所有一般中學教師都感覺到的問題,要讓不愿學習的學生也能認真學習,就得育人,就得做思想工作。重點中學這個問題為什么不突出?因為經過選拔的學生,或五中選一,或十中選一,都是成績較好的學生,都有較大的升學希望,雖然他們的學習動機不同,但有比較強烈的升學愿望這一點基本一致。所以說只就提高語文成績而言,那么不做思想工作也可以。
其實許多教師也悟出了這樣的道理,那些語文教得好、學生成績高的教師,實際上都很善于做學生的思想工作,都很善于育人,即使僅為了提高語文成績,我們也必須育人,育人是語文教師分內的事。
我個人的心理需要育人,學生切身利益需要我們教書育人,人民需要我們育人,國家利益需要育人,黨的利益需要育人,語文學科性質需要育人,提高語文成績還需要育人。我必須既做經師,又做人師,既教書,又育人。